如果可以选择,没人想被逝去的往事困住,然後卑微地祈求命运施舍的幸福。
他们都以为彼此的故事早就结束,却不料世上有种爱情不存在沸点,冷汤慢火看似微温,不炽不烈,却持之以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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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轩和庄瑞哲的重逢,在一个尴尬不已的场合。
警局外的停车格边,秦轩一身衣着笔挺,优雅地打开车门走出,那逆着光摘下墨镜的手势,映在庄瑞哲眼里端得是玉树临风、王子下凡。
而庄瑞哲此时则是满身擦伤,被安全帽压过的发型扁塌凌乱,不合身的西装沾满尘土,裤脚看起来像是被锐物勾破了一半。
秦轩左右找了找,接着便朝向庄瑞哲身边的一名中年男子走来:「……姊夫,现在这是……」
「阿轩啊,来了就好,我刚刚被人抢劫,多亏这年轻人帮了我……」
「天啊,这年头的治安实在是……」秦轩叹了一声,方转过头欲向庄瑞哲致谢,却在看见那张脸时愣了一下。
庄瑞哲火速低下了头:「咳,北杯啊,」他从包里翻出满是刮痕的墨镜和口罩戴上,转身跨上一旁的机车。「即然你家人来了,那报案的事你们弄就好,我有点赶时间,先走罗掰!」
「咦,这位同学、呃,先生!谢谢你,那个……」
「不用客气啦,人没事就好。哈哈哈哈。」庄瑞哲乾笑着打断秦轩的话,低头避开对方探视的目光,动作略嫌粗爆地转动了钥匙。
发车上路时,庄瑞哲的手还有点在抖。
大概是刚才拿吉他狠砸抢匪时用力过猛、抑或面对歹徒亮晃晃的水果刀干完架的後怕使然……也可能是机车的龙头被撞歪导致方向难以控制的缘故。
总之,他以几乎可用落荒而逃来形容的狼狈行径狂催油门,口里则频频默念着靠夭。
飇过三个路口後,庄瑞哲在骑楼边停车熄火,用力扳回被尻歪了一边的後照镜,然後才摘下安全帽与墨镜,仔细审视了自己的仪容。
非常好,左脸有一块地方脏脏的,右脸的刮伤还在冒血(血珠已呈半凝固的胶状),浏海则是整个呈现老派至极的中分,发顶塌到爆。
人生何处不相逢?
管他同性恋、双性恋、异性恋还是人鬼恋,这世上没有谁想在一身狼狈的情况下,撞见前男友。
去他妈的前男友。
「干!」
这一生二十多年来,庄瑞哲从来没有这一刻那麽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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