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不敢,微臣知道不管是大理寺少卿也好,御前红人也罢,就连家中权势也全是陛下开恩赐予。”
“所以微臣虽然张狂放肆,却从来也不敢在陛下面前越矩半步。”
“陛下是北燕的天,也是微臣的天。”
“起来吧,三寒天冷,就算这房里生了火炉,地面也跟冰一样。”
“谢皇上。”
洛无双知道皇帝虽然暂时消了气,但是保不齐下一刻皇帝就会翻脸,皇帝可是出了名的喜乐无常,洛无双没有丝毫地放松。
“爱卿不会以为此事是朕一手策划的吧?”
“虎毒尚且不食子,况且这一次远嫁婉熹就已经很让朕愧疚了,朕如何下得去手?”
“爱卿未免太高看朕了,帝王薄情不假,可是再薄情的人也是人。”
多年以后洛无双才明白一个道理,越是自己不自信的事情,便一再重复谎言,好催眠自己也去相信。
“微臣罪该万死。”
“此事既出,谁死也挽回不了这个结局了。”
“微臣奇怪,谁人有如此大的本事能将婉熹公主从戒备森严的皇宫劫走,继而栽赃陷害在微臣的府上。”
“爱卿是不是也很好奇为何爱卿明明没有通知朕,朕却像神机妙算一样地来到洛府?”
“......”
天色大明的时候,洛无双终于顶着猩红的双眼从书房走了出来,据后来锦雀说,自己憔悴得像老了十岁一般。
洛无双从书房里出来就瞧见了锦雀,锦雀没有往日一见到她便要黏在洛无双身边的那种热情。
反而是站在门边,远远地观望着,一副想靠近又不敢轻易靠近的模样,显得有些可怜兮兮。
若是细细观察看去,便会发锦雀红肿着双眼。
洛无双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朝锦雀招招手,示意锦雀过来。
锦雀看了看杵在门口犹如门神的莲七一眼,犹豫了片刻逐步向洛无双靠近。
“无双哥哥,要不要用一点早膳?”锦雀带着哭腔道。
“傻丫头,你哭什么?”
“我.....”
洛无双打断了锦雀道:“嘘,陪我去用些早膳吧。”
洛无双便携着锦雀往院外走去,锦雀忍不住想回头看,洛无双面带微笑却不动嘴皮地道:“别往回看。”
直到走回自己的院子,锦雀才一把抱住洛无双哭道:“无双哥哥会不会死?锦雀好怕无双哥哥死。”
“无双哥哥要被你哭死了。”洛无双打趣道。
锦雀这才从洛无双的怀里抬起头来道:“哼,白白心疼无双哥哥了。”
“早膳在哪里?我可真是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啊!”
锦雀一听洛无双饿了,也顾不上生气了,便急着道:“就在后厨,锦雀这就去给无双哥哥端上来。”
洛无双闻言拉住锦雀问道:“公主是不是如意苑?”
“是...公主可真是让人心疼,也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坏了心肝的做出这么阴毒的事情来,无双哥哥若是能帮公主报仇,一定要将那人千刀万剐!”锦雀义愤填膺地道。
洛无双听着这近乎孩童的言语,不由得失笑,若是真这么简单那就好了,却还是郑重地向锦雀允诺道:“好,一定要那人付出千倍万倍的痛楚。”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将早膳送到如意苑去吧,我与公主一同用早膳。”
锦雀答应,蹦蹦跳跳地出门去了。
“进来罢,门外风大。”
洛无双的话音刚落,寅楚的身影便闪现出来。
“寅楚已经将事情的大致查清楚,请大人去暗室一叙。”
洛无双闻言有些头痛,不由自主地用手揉了揉太阳xue。
“我要先去如意苑,等一会公主会随皇上一起回宫,恐怕很难有机会再见到公主。”
寅楚点点头道:“寅楚在暗室等候大人。”
洛无双嗯了一声,寅楚又再次消失不见,洛无双走进如意苑的时候,太阳初升,一切显得圣洁又美好。
可是这冬日里的太阳只是看着暖,实际上凉透了,就如人心一般。
婉熹悠悠转醒的时候,看见洛无双坐在自己床前,也不知道为何莫名觉得安心,冲洛无双笑了一笑道:“你来了。”
实际上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婉熹说起来都连不成句,声音嘶哑难听,嘴上干得起来皮,又有血豁子。
婉熹这才意识到昨晚发生的并不是自己的‘噩梦’,而是真真实实的噩梦。
婉熹将脸板朝一边,双眼无神地盯着自己青紫的手腕。
从皇帝哪里得知,婉熹根本不是被劫持出宫,而是收到了一份‘自己’生命垂危的假讯,便急冲冲地从宫里赶出来。
洛无双轻轻答道:“我来晚了。”
只是这么一句话,婉熹便觉得自己的泪腺不受自己控制,如泉涌一般涓涓不断。
沉默了一刻钟以后,婉熹宛如被烟熏过的嗓音响起,她道:“我...不怪你,只要最后是你来就好。”
洛无双闻言,只觉得自己的心沉到了海里,在这个遵循三从四德、视贞cao如命的大环境,这个女孩子如此地信任和相信自己,就算是自己还未开口解释,便已经咽下一切苦楚与委屈。
洛无双发觉自己一直以来是多么地自私,就算自己承诺会全心全意为婉熹谋取自由的未来,却也从未看重过婉熹,只是觉得婉熹像玩物一样被把玩他人手中让自己不忿。
可是此时此刻看来,自己和那些将婉熹当作玩物把玩的人又有什么区别,洛无双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拿捏锤炼,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起身欲走,婉熹却轻轻地拽住了她的衣炔道:“可不可以陪陪我,我...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