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稍愣,想来,这句话他早就想问了吧,却是一直忍到现在。
只是这句话讲出来,未免像是在问我要交代,我因而记起,不论是否有名无实,如今我的身份却是他的未婚妻了,倘若是要交代,也是理所应当。
想来,我欠下的交代何其多,我夜闯司氏,同司天浙待在一起几个小时,便要跟佐西交代;我与佐西在一起,要跟所有爱我的人交代;我要报仇,因为我要给贝拉一个交代;我不能讨厌杀戮、不能害怕血,因为我要给被毁掉的一切一个交代。
可是,却从来没有人给我一个交代。
“告诉我……”他抬眸,语调携着迫切又绝望的气息。
对,我的确不是因为想见他,尽管,我的确想见他。
但是,我害怕见他,我怕我的眼神会不自控地表白。
指尖的凉意扩散过来,逐渐注进心底,我回神,轻缓点头,“是,你说的没错。”
他眼瞳颤了颤,一瞬怔愣。
“但是……”
“不要但是,”未及反应,他已将我紧紧锢在怀里,语声震颤,“我只要知道,你会留在我身边就够了,即使你的心还没有办法为我停留,但是,这样就好,真的,这样就好……”
我阖了眼眸,只剩抽空一切的躯壳。
这样也好,一切既成定局时,最好安心扮演起宿命给予的角色,不去妄作抗争。人比较不会累。
第二日傍晚,天幕全然涂黑的时候,我置身于幽寂的旷野。身旁不近不远的距离外,是安静得几乎渗进了空茫深暗中的霍岑夜。
说真的,我很是不解,以往这种通过情景体验激发创作感的日常小练,霍岑夜从来不会参与,今天倒是奇了。
远郊的天空暗得特别快,也彻底。我放空思绪,试图像他一样,将夜的一分一毫汲取到血液里。
“你上次。遇到了枪杀?”
在我即将忘掉身旁还有别人存在时,蓦地有声音悠远而来。
难得霍冰山主动与人搭话,我头也未转,淡淡一应:“嗯。”
“很激烈……”
“嗯。”
简短的问答之后。四下重归寂静。然我却依稀感觉到身侧的注视,在夜中刻下一行光影。
我回眸,霍岑夜的目光果然未投了过来,淡漠的瞳仁带着几分审视,我勾唇一笑,难得颇有心情与他打趣,“放心,我还活着。”
目光薄凉地注视我。霍小少爷显然对我心血来潮的冷幽默很是不屑,我撇撇嘴。将视线转向遥遥旷野。
“回去吧。”少顷,他漠然道,那种姿态令我觉得他方才一定是在对空气讲话,而不是我。
下一刻,他人已然转身,目空一切地踏上了来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