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稍愣,却是终于逮到机会一般,轻讽道:“如果哪天你出版了一本心理学巨著,我想我一定不会感到惊讶。”无视他认真的面色,我报复般地继续讲道:“名字取什么好呢?嗯……《七宗案》?不,还是《关于心理学典型案例的临床分析研究》比较切题吧……”
“我只是想知道,对你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他凝眸在我面上,目光一瞬竟有些苍凉,“人在面临危急的时刻总会激发起潜藏在心底最重要的东西,羽儿,让我知道你的在乎,哪怕答案并不是我想听到的,甚至……可能是我最不想听到的。”
心一阵抽紧,他在怀疑什么——又或者说,他在害怕什么?商荇榷、佐西还是其他什么人?
眼光流转,我却扯开了笑意,“你真的想知道?”
“嗯。”他埋首在我颈间,闷闷道:“告诉我。”
“我在想,”唇边挑起一侧玩味的笑意,我悠然道:“sara,假如为了你的小幸福而让我有什么三长两短,每年的今天记得给我带一束白色非洲菊……”
话音未落,唇上已然被人泄愤般地咬了一口。
耳畔接着袭来司天浙饱含不甘的嗓音,“你——你才过分……”他深暗的眸子凝视我,有一瞬,竟像要把我生吞一般。
“知道么,羽儿,我恨你……我真的恨你。恨你对一切都漠然无视的样子,恨你隔绝一切人窥探的淡漠伪装……可是越恨你,你就越是无可救药地深刻进我血液里。这种恨不得又爱不得的心态,居然会让我欲罢不能,到底怎样,才能让我放弃对你的执念……”
他烈焰般灼烫的视线饱含着无端的伤痛,层层渗进了我的血脉里。我无法答他任何一句,竟觉心痛,痛而不已。
可尽管如此,他仍在刻意给我的留下空间,只要不想讲,他便会留我清静。
“有什么办法……”他凄然一笑,“你总是对的,我不会逼你,舍不得逼你……”猛然一个翻身,位置反转,让原本半压在他身下的我转而伏在了他胸前,一句话也跟着落下了最后的尾声,“总是这样看透一切的自信,这也是我恨你的另外一个原因。”
圈住我的力道并无减弱,他伸手替我盖好了被子。我枕在他胸口,并无紧张更无慌乱,心绪突然沉静到极致。
“其实,不是任何人,也不是任何事,”我沉沉开口,语调了无任何起伏,“那一瞬间,心底只有空落感,很深的空落感。”
他胸口突然僵了一瞬,随即,揽着我的手臂兀自收紧,将我牢牢锁在怀中。
——即使再深刻的空落感,在我知道你义无反顾随我跳下来的时候,便已消散了大半。
这一句,我并不打算让他知道。
夜渐深重,星月像是沉进了幽蓝的海底。
我闭上眼睛,手臂环上他的腰身,极轻地道出一句,“晚安。”
一夜终章。
再醒来时,天光已是大亮,这短暂的一夜却令我睡得极沉,司天浙还未醒,昨夜的睡姿也几无变化,我半撑住手臂,从他胸前起身。
视线错落间,清晨的阳光斜斜打在他沉静的面容上,那睡颜竟显得十分单纯不设防,令人觉得有机可乘。
有机可乘?
下意识想到的这个词语让我不由轻笑出声,怎可忘了他本质还是一个高傲锋锐到不可一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