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光流转,商荇榷挂着由始至终自信的笑容,轻轻抬了抬下巴,“不然你问她好了。”
佐西拧起眉心,却终是转向我,声音柔缓带着一层小心翼翼,“留织,跟我走好么?我会好好保护你,爱你,不会再逼迫你做任何不愿做的事情,好么?”
眸中满溢的真诚,是足以融化任何事物的热度。假使时光可以倒流,假若赐予我片刻的失忆,我想,我会毫不犹豫陷进这场热度里,永生永世不愿离开。
只是,一切假设都不存在,即使我相信他的真诚,也无法跟他回到从前。只想远离他的念头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着,使我不愿也无法跟他平静共处,更遑论长久共处。
——或许,这是我的偏执。
而且我有种预感,如果这次跟佐西回去,今生今世将无法逃离他的枷锁。
不想那日担心的事,今日终要做出抉择。
只是这抉择权当真在我么?
我说不想,他是否会真的顺从我意,又是否会因片刻的恻隐高抬贵手放过我?或许会更加触怒他吧,我完全没有把握。
退一万步讲,步步小心时时伪装地待在危险的商荇榷身边,难道情形就会好一点么?
空气中像是弥漫着莫名缠绕的丝线,条条交织在周身,令人窒息。
我的沉默斟酌,佐西愈发紧皱的眉头,商荇榷意味深长的浅笑。
似乎有什么一触即发,又恒久稳固。
良久,久到我紧绷的神经线已然不堪压力行将断裂的时候,终于一个声音打破了死寂。
商荇榷耸耸肩,无所谓道:“alright,我解除婚约,你带她走吧。”
语声轻淡,却惊彻人心。
佐西似是不信,不免惊疑又提防地看向他。
我却并无过多讶异,一则商荇榷的行为出乎所料是常事,我已司空见惯。二则他将我从佐西的层层保护下带走本就为了向佐西示威,对他在背地里耍的伎俩以牙还牙,诚如那日所言,“让他知道要论耍手段,他佐西根本不在话下”,现在目的已然达到,留我无用。三则,商荇榷并非非得到我不可,即使是为了对当年逃婚事件的报复。带我这样一个累赘在身边岂非无意义又无必要?
原来他对佐西的追踪并不是提防不过,而是根本无必要提防,顺手将我交出即可,本就无心留我多久。
果然,商荇榷看出佐西的不信任,不屑地撇撇嘴,“把她带在身边引得你们费尽心机时时追踪,不但给我添麻烦,且无趣得很。但是……”他目光突然一凛,透出毫不掩饰的锋芒,“佐西,这件事是对你当年所作所为的惩罚,我要你记住,论手段论心计,远远有人比你高明。”
脸色阴冷目光阴鸷,佐西却不再多讲一句,拉了我的手就要离开。
“等一下……”迎面擦身而过的时候,商荇榷蓦地抬起右手按住佐西的右肩,“最后再奉送你一句,强留在身边未必就是你的。”
略一停顿,佐西终是未回一字,只紧了紧扣住我手腕的力道,将我带进教堂外如灼的阳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