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把我的话再三琢磨,就不该跟他说这。后来让我大大扬名,毁誉不一。
咱们这位新科榜首发话了,要邀他去,就得邀他的夫人。
时已入冬。虽还没飘雪但也冷得紧。我这亚热带居民放在家里的暖日子不过,出去吹什么风,跟那些文人雅士有什么好见的?!
更何况,继怒撕庚帖事件后,我的名声已经大大贴上”妒妇”这个圈着霓虹灯的大广告牌,再加上骑马游街猴在新科榜首的怀里不下来的张狂…再加上这个声明…
我在想”妒妇”前面的称号会不会长到摆不进三尺长的广告牌上。
“你就是毁我不倦就对了?何必如此…不就是多写字少看你吗?至于吗?”我欲哭无泪。
他很安然的替我画眉描眼线,还能指挥白娟拿哪件不拿哪件衣服。”娘子,”他露出久违的圣母笑,”我说过带妳出去玩儿的。”
…但不是这种冷死人的天气啊~更不是担这种惊世骇俗的名声啊~
“我怎么,就投到这身呢…”我真要哽咽了。
“当然是妳知道会嫁给我,才迫不亟待的来了啊。”他拍拍我,状似安慰,”我懂,妳爱我个贼死。我不就很宽容大量的接受了妳的情意么?不用感谢我了,咱们谁是谁?还需要那些虚礼吗?”
“………………”
他怎么说得这么流利,都不会闪到舌头呢…?我真纳闷。
在这个男尊女卑、严守礼教的社会里,咱新科榜首的宣言是很有杀伤力的,也让他的声名下降不少。
至于详细是非议些什么,我这深宅大院的已婚妇女哪会知道,只模模糊糊听说几句。说他惧妻如虎的有之,说我驭夫甚狠的有之,讲得最难听的就是我妇德不修,整天只想抛头露面,仙心怕我只好依从之类…
虽然跟事实一点都搭不上边,但邀约就减少到等于无。本来我还有点安慰,但我忘了周大人了…
周大人一知道这个消息,欣喜若狂。他是跟我见过面的,知道仙心为什么会冒这花样,火速送来了请帖。
我稍微振作一点,就是因为这回都算熟人…起码见过一面不是?唱唱ktv,票友会嘛!这有什么…
周大人还跑到门口亲迎,笑得脸都像开了花。我知道仙心除了那次跟周大人那儿张嘴唱了两首,之后在谁面前就很坚持声乐家的矜持,再也没开口唱了。
我才下马车,周大人圆圆的胖脸就盈上来,搀了仙心,不像来个人,而是天上掉了个宝贝,”仙心老弟,多礼什么,多礼什么!夫人请请,这天冷坏人了…”一人一乘小轿把我们抬了进去。
一看席上,几乎都是认识的,只有两三个生面孔,我安心了。照着大明ktv的惯例,都先吃饱喝足,才开嗓消食。不过比二十一世纪奢华。二十一世纪只能放伴唱带,这儿可是大乐队啊,唱现场,你看看…
不过这餐我还是忘了之前的教训,非常麻木不仁的帮仙心剥虾壳、挑香菜(他不吃这,啧啧,挑食鬼…),他也老指定要吃我筷子上的菜,就着我的手喝我杯底的酒(事实上是帮我喝,我根本讨厌酒),周大人他们倒是很镇静,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只是起哄。那几个生面孔看呆了,酒都喝到衣服上去…
没见过人谈恋爱啊?!
仙心非常淡定,深情款款的拿我的手绢,帮我擦嘴…边的饭粒。结果我又听到熟悉的吸气声,但没有王家那种冷静的压抑,可大多了。
我早就麻木了。烫吧烫吧,你看过死猪跳起来说开水太烫吗?
大概是众人的反应让他非常开心(?),不用人三催四请,他就很自然而然的引吭高歌,该唱的不该唱的都唱了,简直要成为”王仙心独家演唱会”。听众如痴如醉,连连叫好,一整个欢声雷动。
我是很陶醉,但频频捏着冷汗。他把我教他唱的”王昭君”和”月琴”都唱下去了…幸好大家都喝了几分酒,没注意调子怪异。更天幸他还有一丝理智,不然他吼起”one ngt 北京”,我不知道怎么解释…
连吃带唱了一两个时辰,宾主尽欢。过足歌唱家瘾的仙心客气的问周大人,能不能去园子逛逛。”拙荆日日在家劬劳(?),总想带她出来散散心…”
“你们俩真是羡煞人哪!”周大人哈哈大笑,”大伙儿也酒足饭饱,不如一起走走消食吧?我这小破园子,还是有几处可观处。”
中国人的谦虚真是太夸张,一整个误导我。这叫破园子,那我们家那个叫做烂泥塘。我两个眼睛看不过来啊,恢弘大度揉合纤巧玲珑,我真找不到形容词…太美啦!
这种鬼天气,连枯荷残叶都成了悠远的风景,瞧瞧这匠心独具啊!
仙心坐在轮椅上让我推着,一面指点山河,让我注意什么月洞,什么意境,什么山子石,什么五行八卦…一旁的周大人和他愉快的伙伴们附和着,时不时来一首诗,非常的有文化水平。
逛到将晚,十停园子逛不到两停。周大人非常热情的请我们再去,仙心微笑着接过他刚跟周大人要的一枝红叶,略略整理,要我弯腰让他插在发鬓上。
…我现在才知道,不是只有二十一世纪的青少年会起哄,大明朝的中年男子也起哄得非常起劲…
这场”声乐家发表会暨中国园林艺术之旅”,在极富文化气息的情形下落幕了。虽然我没说什么话,也没唱歌,但觉得我庸俗的心灵也为之提升不少,自觉有点儿文化味了。
“开心不?”仙心看我抱着他胳臂吱吱喳喳,溺爱的问。
“开心,非常开心。”我很乐的说,”我以前最喜欢看『八千里路云和月』…那是一个电视节目,我跟你解释过的…没想到亲眼看到比电视好不知道几万倍。你们比那些解说员有水平啊!马上就有诗词可以蹦出来对应,好强啊~”
他轻笑,环着我的肩膀,轻轻蹭我的脸。
“我更高兴的是,今天你都没故意骂我、气我。”我没防头就冲出真心话。
他全身一僵,”…我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