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是你们说得什么蛮姑儿。”我满脑袋糨糊,”我叫吴安平…”然后一阵伤悲。姓啥都好,姓梅跟姓吴真是令人无言。安平平安,听起来多好。一姓了吴…哎,悲痛。
贵妇张着嘴,机关枪似的用不标准还得猜的国语问了一通。我被炸昏了,真是有什么就回什么。她双手扶颊,非常有喜感的呈现孟克的”吶喊”状态,带着那群女人立刻败走,只留一个小女孩一脸要哭的看着我,全身发抖。
这是怎样?
我试着跳下床…真让我跳成了,立刻热泪盈眶。我试着走来走去,老天,能够重新走路的感觉真是太好了,我完全原谅了一切莫名其妙的事情,也原谅了搞爱恨情仇殃及我的那对(消音)男女。
若不是房里还有人,我真能蹦起来,跳个舞什么的。
我急切的找到了一面镜子…铜镜该摆在博物馆吧,怎么会在这儿…但镜中那个目瞪口呆的少女,其实应该跟铜镜一起摆在博物馆才对。
镜子里那个陌生的古装少女是谁?
等证明是”我”的时候,又陷入了深刻的哲学性问题。
我第一个想到的是,西游记里头(没办法,古典小说耐看,一本可以反复看三年),唐御妹跌死花阴,刘全娘子借尸还魂的故典。
但这个空间暂且不论,时间似乎有点儿…不太对呀…
我转头问旁边站着发抖的小女孩,”现在是什么朝代?”
那个小女孩尖叫一声,爬到门边,”别、别吃我!”
…这朝代的名字很别致。当然,我是在苦中作乐。
“不饿。”我没好气,”什么朝代?”
她抖得没那么厉害,还是背着我,”大、大明朝。”
…虽然我没念过大学,但也知道这在学理上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虽然闇河魅影里的夕梨也去了西台帝国…好歹人家是中了恶毒的巫术。我只是倒霉碰到一对(消音)男女。
那群女人去又复来,贵妇(首饰很贵)又用她不标准的国语对我轰炸,很是威胁利诱。因为我还纠结在不可能的哲学与科学的问题上,只是愣愣的看她。
最后她们硬把我教会说地方方言,告知蛮姑儿的身世,威胁我不能在疯言疯语,不然就叫道士来撒狗血之类的…
我浑浑噩噩的学说话,背蛮姑儿的身世表,直到出嫁前夕,我才猛然惊醒…
这就是我妹说的…穿、越、了!
…穿他妈的头啊!!都是那两个混账!现在我真的要嫁掉啦!
强烈恐慌后,我渐渐镇静下来。瞧着稳稳站在地板上的两个脚丫子…觉得什么都能忍受。不过就是嫁人嘛,不过就是嫁给古人…有啥了不起?我倒在病床看着窗外时,不就只有这个愿望吗?还说啥都能够忍受。
虽然我没有经验,不过谁没有第一次。再说,这屋子的女人都讨厌我,不如去新环境来个好的开始,马上成功一半。
至于坏的开始该怎么办…我想起码也还有一半机会,情形不会比倒在病床等死更坏。
我真是个乐观向上的好青年哪。 真没想到还有嫁人的一天…还是在大明朝嫁人。但别问我婚礼怎么样,你有本事头上盖个红布像个瞎子还能知道自己婚礼实况,我就佩服你。我还没学会那种天元突破的最高境界…等我会了会记得实况转播。
总之,我就是跌跌撞撞的让人牵了一天,叫我做啥就做啥,然后到了新房…完。
是的,我没看到我的丈夫…事实上他根本没出席。倒不是他逃婚了,是有个”逃”没错,不过他逃的是阎罗王的追捕令,让我分外有亲切感,觉得是同道中人。
好的开始。最少我对他开始有亲切感。
据说我的丈夫是个身体很弱的人,从小就身体不好。长大是好点了…不幸出了意外,总之,他被迫截肢,在这种年代截肢等于死,何况一个身体不好的人。所以紧急替他娶了个老婆,美其名为冲喜。
若是娶老婆就可以预防感染,真的该发个诺贝尔医学奖才对。
我嫁进来的时候,正是他弥留的时候。医生说是生是死,就看今夜。我?我觉得还好啊。若是他活下来,残障人士脾气不好,也打不着我。脾气好,我还能跟他当个朋友,大家凑合。若是他死了,我刚好在这家当个白吃白喝装悲伤的寡妇,只要别动我的腿(幸好这时代很先进的没有缠足),什么都好商量。
我是很随和的。
但之前那位”林蛮姑儿”女士似乎不是。她的丫头说她”极有主见”(我看是叛逆期过剩吧?),知道要把她嫁给王家要死不活的三公子,换她寻死觅活。先是绝食(难怪会饿得像根筷子,害我之后大吃大喝伤了胃),然后上吊。
当然还有些风言风语背着我讲,都欺负我不会说这儿的话。可我听力极好,只是舌头不大灵光而已(躺在病床上也只能竖起耳朵),又不是英语,语系相同,看电视剧看到能听人广东对话,瞧我是怎样的语言天才(虽然张开嘴一句都说不出),我偷听到最后断定了,林蛮姑儿女士还是个走在这个时代尖端,争取自由恋爱的小姐,至于她爱的对象呢,似乎是个唱戏的。
不过那跟我没有关系。
一个从小病到大的人,就会知道世界上第一重要的是”健康”,第二重要的是”健康”,第三重要的…还是”健康”。
我光烦病身拖累家人,背负太重的亲情债,就已经觉得很累,哪有心情去想爱情。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