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公孙瓒麾下白马骑兵都不是第一,那又何须有这个“第一”
这是所有白马卫的傲气和信心。
但傲气和信心这种东西,谁没有呢,对方那四千人也是董字旗下所向披靡的天下雄兵。
同样是视天下甲士如猪狗的狂人。
既然狂傲,那便杀一场,等砍下敌人的脑袋,踏碎敌人的尸身,再来说第一。
没有支撑骑兵完全发挥威力的平阔旷野,只是崎岖山地和坑洼雪沼。
那么只能凭借双方士兵对于马的超控能力,如何能保证骑兵最优势的冲击力,而又能保持杀伤的精确性和稳定性,这些能力的高低决定胜败生死。
白马黑马,铁甲鳞甲,虎狼之师。
犹如清流浊流两股,本该泾渭分明。
可这两股钢铁洪流却又一往无前的对撞在同一片夜色下,然后相融合成一股。
相对,相杀。因为在这样雪后初晴的夜里,两支同样凶狂的队伍遇见,当然想杀。
夜色很静,很深。
无虫鸣,无鸟唱。
伴着风声的只有……
钢刀相撞的声音,钢刀碰到铁甲的声音,钢刀插入皮肉的声音,鲜血从伤口激喷出的声音。
飞速奔驰的战马互撞,而后同时骨断筋折,倒在地上,被后来者踏成肉泥,哪怕两匹大马相加有一千多斤,也不会火的更长久。
留下血肉迷糊的尸泥和相对完整的僵直马腿,在这样冷的夜里很快就硬了。
死的人自然更多,来不及流血就死了,血都来不及流干净就结冰了。
兵者,凶器也,用之则杀人无算,大煞,仁君慎为。
满地尸身,人马皆布,
断刀,破甲片,血,碎肉,用这几种东西铺满一片视线内的大地,需要死多少人。
答案是两者相加,共计三千四百人,白马卫毕竟是白马卫,只留下了六百具尸体,就绞杀了两千六百名西凉军甲。
三千四百人,许只是史书上几个篆字或楷字,但足够堆满一片小野地。
剩余的白马卫开始打扫战场回收那些珍贵军备,只要这些东西还在,从军中抽取精兵调训些时日,就又是一支满编的白马骑兵。
公孙瓒伸手拽出插到肩胛骨的一柄钢刀,随手扔到地上,满心都是感慨。
西凉军那里除了稀少的活马和冶炼还算锋锐的军刀外,再无斩获。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支西凉普通骑兵,居然就凭着那股根本不怕死甚至以命换命,一心求死的野蛮凶悍,硬生生换了六百白马卫。至于这样的骑兵,西凉不下十五万。十五万!
而他与华雄对杀不到三十回合就已经受伤,对方毫发无损,若非突出变故,华雄引军回撤,公孙瓒毫不怀疑华雄这疯子可以拼着这四千凉州兵死绝来寻求杀死自己。
简直如同一只疯了的狼王一般,悍不畏死,只求杀敌。
华雄还仅仅是西凉军中排名四五左右,他简直不敢想那位据说和董卓关系莫逆的飞将吕布是何等的骁然无双。
想到这里,看着身后密密麻麻整齐并马而立的士兵,公孙瓒拍拍自己满是旧伤的精瘦身子,苦笑着想着
“难道上苍真的就偏爱胖子吗?”
其实他并不知道,远在几百里外的那个胖子,真的很不受老天眷顾。
上万精兵火光同燃,使得周围如同白昼,却个个如临大敌。
董卓那一辆青铜大战车已经有了些许破损。头发披散凌乱,看上去有几分狼狈。
却如一头老熊般炯然盯着重军阵外的那人。
银甲在火光下镀了一层红金色,白色披风招展在风中,如天上不染尘埃的云。
胯下一匹白马,一杆雪冷的锋凉长枪斜指地面。
在夜色下看不清面容,可是哪怕距离数百米,外围的士兵也能看到那双冷冽如刀锋清澈的双眼。
这人莫名拦在大军行进路上,莫名冲阵数次,目标明确,
手中长枪所指,就是那个胖子。
一万铁甲,因为有他在前,不可再进一米,只能原地死守,否则没人怀疑,眼前这银枪白马之人,会让董卓死的彻底。
至于董卓,他更加清晰的察觉到这位不知名男子的危险,平生所见,未有哪人,枪术如此......妖。
妖到无人可当其锋,甚至妖到让他想到吕布。
这意味着,武人绝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