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朕倒宁肯把这天下扔给一个八岁孩子,任他与各位大臣折腾去,朝中各大臣彼此牵制制约,总好过一人独把朝纲,天下人都欺朕昏用,可宁肯亡国,也不允家奴欺主!咳咳!咳咳咳!”
“陛下息怒,臣有罪……”
众人跪倒一地,可心思只有自己知道,不过总算明白袁绍在内几位与何进来往甚密的校尉为何不得召见。
一个将死之人,断续说出口的话,只因他是天下之主,就将具有翻天覆地的莫大力量。
因为这一道天子令而被强行划到一个阵营的十二人,沉默走出宫门,直到彼此分开,也没有一人发一言语。
当夜屯骑校尉鲍鸿伪装成挑夫下人,躲过宫内暗谍,星夜直奔袁绍府邸。
一个时辰后被察觉,整家满门四十四口尽数灭门,老弱妇孺无一幸免。
此夜各处宿卫军,虎贲军,羽林军,御林军,西军,南汉军……一夜间接到共计三十道军令,彼此相悖矛盾者不在少数。
然而这些军事力量少有按兵不动者,而是彼此按照立场和利益关系如同一只一只孤狼开始在黑夜中猎食行走或者潜伏等待。
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调动着自己的底牌和力量,此夜有死在自己宠妾手中的高官,有被毒杀的暗线人,有被连夜屠杀的秘密群体,有连夜转移走的暗桩。
有杀人的文官,也有死掉的武将,有莫名横死的青楼女子,也有无故消失的寻常老人,有大人物,也有小人物,他们有表面的身份,也有隐藏多年自己都快忘了的背景和任务。
此一夜,朝上占位百官,无论各种职位,人人杀人,府中带血。
有连夜快马送出京城的书信,也有被拦截下分尸的送信人。
整个帝都暗地里的大清洗正在进行着,文人武人党人宦官蛮夷,各方的谈判交换和试探也在人命的对换下一点点完成。各种痕迹也被清洗的干净。
在黎明将近时候,那堆了太久的铅云终于向这座古都洒下大雪。
飘飘乎如柳絮,如鹅毛,如老妇白发。
大雪如崩,很快就盖了一层纯白之色。而阴云更重,大雪更浓,一点点给帝都添白。
在帝都今年第一场雪中,天子诏到,何进披甲入宫,四个时辰后不曾出宫,被杀横死。
宦官大胜之时,却有一股袁绍带领的奇兵突来,蓦然犹如天降,张让在内,十位大腌尽数被杀。
皇帝妥协下诏书,传位皇子刘辩,而后驾崩
脱痩到不成人形的掌中,仍牢牢握住那枚用黄金补缺的玉玺。
在帝都今年第一场雪中,曹操带人守宫门,
何进援军不能入,所以何进死。
因为袁绍带军可以入,所以宦官死。
简简单单,干净利落。
大雪飘飘,染白了披甲曹操的眉发。
他想起了自己握住赵忠凉凉的手,张让替他捋的那下衣襟……
真是可悲的腌人,这样一点戏,他们居然就信了。到底不是男人,成不得大事。
然后想到了一个叫郭嘉的家伙,想着如今这个局面他在幕后参与了多少,然后全无头绪,却笑的单纯开心,赞叹自己朋友的那种。
帝都头场雪停,新帝登基,一百多锦衣公卿,在一城白雪中叩拜新君。
而早就替新帝王写好送出的一纸诏书,就要到达凉州。
”新君初立,国祚须昌,西凉董卓,引兵洛阳”
帝都头场雪停,天下气运翻腾更改。
幽州一个小女孩捧着一抔白雪神色伤感,冲着一旁滚出一个大雪球的少年道
“猪,我今晚就要走……”
那个眉目俊逸如画中人的少年,眉间一点红砂触目惊心,温醇笑道:“那还好,还够我陪你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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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就是光熹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