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绣眉头再度紧锁,思索良久,语中带着些许无奈,“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虽然弓弩与巨石的破坏力巨大,但也确实如刘希所料,小半个时辰后,城下这等攻势便停了下来。
城下的攻城士卒再度集结,随之一起的依旧是云梯与冲城木。
对面的弩箭一停,也不用刘希吩咐,城头守军便自发的捡起先前的弩箭与巨石,速度飞快,因为他们知道,收集的越多,便能回击的越多。
也才能为刚刚死去的兄弟报仇。
很快,城头下的攻城叛军便吃到了苦头,在一声声咆哮的呐喊声中,守城兵卒不断的将弩箭与巨石给射了出去。
似乎要将满腔的怒火给发泄了。
密集的石块、弩箭的打击之下,即便攻城叛军再勇猛,也逐渐失了阵型,若不是后有手持刀斧的监军在押阵,不少生了退意的人怕是要撒腿就要跑了。
但即便如此,也有以一敌十的悍卒能冲到城头下,随着其大声嚎叫,不免为后方的叛军提升了极大士气。
只是很快,这等人便被几只不约而同飞来的箭矢取了性命。
攻守局势持续了约莫一个时辰,城下的尸体越来越多,鲜血横流,犹如沟渠河道交织,最终汇集到一处。
在渐渐移到当空的日头照耀下,暗红鲜亮,刺人眼目。
一直到叛军营地里传来收兵号角之音,这场生死之战才暂时中止了去。
城头上,满脸汗与血的兵卒咧嘴笑了,虽然充州城还在大军所围之中,但每击退一次叛军,对他们便是一场胜利。
此刻已是筋疲力尽,但这些兵卒却没有功夫去歇息,不用刘希吩咐,便已经开始忙碌了开来。
包扎伤口,修葺城墙,捡拾那些还可以用的箭矢与石块。
一群身穿无袖的兽皮衣着的人也出现在了城头,那是一直候在城内的充州城百姓,在交战停息的时候前来帮着救助伤者,更有不少人拿着器具,与兵卒一道完善着被巨石砸坏的城墙。
见得这一幕,不免心中大为感动,即便知晓身处劣势,但亦是多了几分的鼓舞。
民心如此,何愁敌寇不平?
但是刘希却没有飘飘然到以为有一城百姓与将士众志成城便能击败城外的十万大军,以及那些源源不断正在赶来的叛军。
因而刘希的眉头始终是交错在一起,犹如两只因疼痛而弯曲紧缠着身体的蚕虫,显然在努力的想着破敌之策。
此刻,他心里有着极大的压力。
许久之后,刘希一拳砸在凹凸不平的砖石上,深深叹了口气,不管如何,他都想不出除了火油之外的最佳方法。
双目撇了一眼远处仍是立在招展旗帜下的侗格拉,刘希心中生出一道感叹,若是昨夜能将他给杀了,那该多好。
这番,这些叛军也就群龙无首,一击便溃。
群龙无首?
想到这里,一道火光在刘希脑中突然闪出,犹如拨云见日,让他整个人为之一振,忙与身旁的马绣道,“今朝,我有一计可解蜀国之围!”
闻言,正盯着城外一筹莫展的马绣当即双目放光,两只手紧紧抓着刘希的肩头,“玉生,可是当真!”
“擒贼先擒王。”
马绣回首望了眼远处的侗格拉,“玉生这是要再度刺杀侗格拉?”
刘希摇了摇头。
马绣面露疑惑之色。
一边小武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沉声道了一句,“叛军最大的头目岂是侗格拉。”
小武话音落下,马绣当即惊愕的往后退了两步,这时他才明白,刘希口中所要擒杀的王乃是拓跋敖。
见马绣这般表情,刘希心中当即明了,即便拓跋敖举兵谋反,处心积虑要取他马绣的性命,但是此时此刻的马绣却依然没有想过去要了这位兄长的命。
因为至始至终,马绣都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可是皇家自古便薄寡,何来手足论情长。
所以,刘希必须得让马绣认清已经到了你死我亡的局势,更何况其中牵扯到天下苍生。
思索了片刻,刘希拍了拍马绣的肩头,“如此,方能杀人有限,你再想一想。”
道完这句,刘希带着小武去巡视城头,新一轮的攻城说不定很快就要开始,得在这空档期加紧布防,如此才能再度守住这蜀国最后的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