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恭,对不起。”凝望着他,我的心,充满了愧疚,在河边开的那个玩笑,竟无意中触痛了他深埋于心中的伤痕。
这儿,是他母亲曾经纵马驰骋、一路洒过金铃般笑声的故乡,亦是她母亲将希望与爱恋埋葬的故乡。在这美丽的草原、绚烂的夕阳下,长恭将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往事,讲给给我听,我知道,往事中的那位马背上的绝美少女,是这个从小失去母爱的男子,心中永远的痛!
而孤独的年幼时光,又何尝不是我心中的最痛呢
长恭凝眸望我,“翎儿,我希望,与你,永远都不要分离。”
“嗯。”我肯定的点头。
笑着将双手合拢唇边,在夕阳下,我对着美丽的草原呐喊:“敕勒川的高山河流,请你们作证,我郑翎,与高长恭,永远,永远也不要分离。”
永远永远,永远也不要分离。
风儿,将我的誓言,吹遍了广袤的草原,
一红一白两匹骏马,驰骋在火烧云的天空下。清脆的笑声,传得好远,好远。
第282章:阿史那云珠 1
经勅勒,过阴山,越过浩瀚戈壁,再往北行,渐渐地,我们进入了突厥境内。
在这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上,长期以来生活着大量的游牧民族,匈奴、鲜卑、柔然、敕勒、突厥、契丹、女真、还有金戈铁马一统天下的蒙古。这些马背上的民族,骠悍狂野,铁骑铮铮称雄塞外,千年来,他们,一直就是中原民族的心头之患。
驼铃叮咚,在这一望无际的塞外原野,亦有过数不清的汉家男儿、皇室公主,或征战、或和亲,踏上了这片苍凉的土地。
曾经,细君、解忧公主在此思念故乡,望断天涯;曾经,少年将军霍去病,在此挥戈扬鞭,意气风发;曾经,绝代佳人王昭君,歌声断肠,落雁悲啼,一夜夜,吹奏起幽怨的明君曲;曾经,诗赋才女蔡文姬,被掳塞外,弃子归家时,胡茄苍凉,泣血十八拍。
男儿纵横驰骋,女子悲泣莫名。塞外,秋草飒飒之时,有多少悲意萌生?
落日塞尘起,胡骑猎清秋。
我素来不喜望月伤怀,闻风落泪,此时,竟也生出无数感慨。
戈壁的风沙吹赤了少年的双颊,五月初,我们终于抵达了突厥都斤山牙帐。
得知齐国使团满载绫罗财物远道而来,木杆大汗亲自相迎。木杆大汗年近五旬,琉目勾鼻,长相与燕都倒有几分相似,那双精明的眼神却透露了内心的睿智及狡黠。也是,他是统治突厥这支狼一般凶残嗜血善战民族的大可汗,岂能小觑?
此时,他将北齐送来的所有的礼品照单全收,喜笑颜开道:“兰陵王,你来得太巧了,今天,正是我突厥王庭大喜之日,本王美丽的小女儿云珠公主终于定下了终身,本王终于可以了却一桩心事,今晚,还请兰陵王能够亲自前来一齐参加订亲喜宴。”
长恭唇角微勾,揖手道:“大汗,公主年方十三,正值妙龄,何必这么早订下亲事?我大齐国主素来仰慕突厥之强盛、大汗之威名久矣,此次,皇叔特派我等诚意前来向阿史那公主提亲。大齐国富民强,云珠公主嫁去,定居后位,尊宠荣耀加身。还请大汗三思。”
木杆大汗敛了笑容,摸摸下巴密密丛丛的络腮胡须,道:“我只有一女,岂可许二夫?齐国虽有心相迎,却来得太迟!好在小女年龄尚小,并不急于出嫁,所以兰陵王亦不必心焦,有什么事情,大可等订婚宴过后再说。”
听木杆大汗此言,大有松动,长恭与我相视一笑,答:“公主订婚宴,长恭一定前来祝贺。”
第283章:阿史那云珠 2
在回驿所的路上,我道:“木杆这头老狼,竟比狐狸还狡猾,一个女儿却想两头许,我看呀,无论齐或是周,哪方都不能高兴得太早。唯有等公主真正进了洞房,赢方才能真正举怀欢庆!”
长恭笑道:“突厥人极其贪婪狡诈,这点,齐周都清楚。如若木杆大汗信守他与北周的婚盟,今日我们反而要失望而归了。”
“这倒也是。”我不禁也笑了,又道:“长恭,你有没发现,木杆大汗面带病容,似乎大病初愈一般。”“嗯。”长恭凝眸沉思,道:“有传闻,年初突厥兵败,木杆狼狈返返回突厥途中染了一场重病。如今看来,他的这场病,还未完全好。”
我俩正说着话,突然前方一阵嘈杂,只见一匹棕红骏马踏尘而来,马背上是一名身着火红衣衫的突厥少女,只见她挥动马鞭,快如疾电,而那名少女的身后,却是十几名突厥士兵,嘴里叫着:“公主,停下,公主,别跑了!”
我和长恭皆诧讶,莫非这马上的红衣少女就是突厥公主阿史那云珠?
一位拎着挤奶桶的突厥老妈妈正摇晃晃的走着,年迈之人,行动迟缓,哪里来得及避开,展眼,阿史那公主的座骑已经逼近。
时迟,长恭已经跃身下马。我急唤道:“长恭,小心。”在那一刹那,身手敏捷的长恭已将老妈妈拉开,只听到骏马扬蹄一声长嘶,原来阿史那公主也看到了老妈妈,她慌忙急拉缰绳,然而马的速度过快,猛然扯辔,马直立长嘶,公主一个身形不稳,直接跌落马来。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长恭伸出手去,于是,公主稳稳当当的落在了他的手中,瞬时软香在怀。
这是一个正值豆蔻年华的美丽少女,一双有着小扇般扑闪睫毛的大眼睛,高高的鼻梁是异域的风情,而那小巧红润的嘴唇此时正惊讶的张着,她定定的望着长恭,惊魂稍定,脸颊渐渐泛起红晕,更添了几分美丽,却详怒道:“你,快放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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