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抱我,然而,他脚步踉跄没走几步,亦摔倒了,摔得我好痛,我睁开眼,发现抱着我的人是长恭,此时,他正跌倒在我的身侧。
“长恭!”我伸手去推他。他撑起身子,星眸微饧,香腮带赤,绝美的容颜若三月桃花,桃花,凋零在寂寞的山谷,那身着白衣的男子,有着忧郁的气质,洁净飘逸若谪仙之人,我醉眼迷朦,望着眼前长恭那美丽的容颜,愈靠愈近,不觉痴痴然,已经神魂颠倒。
他轻捧着我的脸,吻,轻柔的落在我的唇上。
辗转缠绵,渐至灼热,仿佛,含了千年的情殇,此际,尽皆绻缱在唇齿之间。
“喝酒!”
酒,让人意乱情迷,时间,仿佛停止,直到段虎睡梦中的一声大吼,惊醒了我们禁忌的迷梦。
“木兰!”
长恭星眸微张,恍然醒悟,他一把将我推开,鼻翕急促,眸中有未退的迷离,一丝羞惭一闪而过。
第250章:金弋铁马戍并州 1
战事一直持续。北齐武成帝河清三年的这个正月,周突联军对北齐陪都晋阳发起了一次次的攻城。掘地道、攻战车、垒土山、焰火攻,汾河改道,所有战术,无所不用其极,然而,却被北齐统帅段韶、高长恭所率领的晋阳守军一一破解。周军、突厥军,终被阻于晋阳城外。
而北齐的平阳城,由另一名北齐名将‘落雕都督’斛律光亲自镇守,亦成功的牵制住了南路元帅达奚武的大军。
此次,突厥木杆可汗原是听闻北齐政局内乱,这才越过长城,率十万铁骑远征中原,然而晋阳、平阳两城久攻不下,更兼大雪连绵十数日,战士忍冻挨饥,军中士气日渐低落,反之,晋阳城中的北齐将士却眸中寒光如铁,为了保家卫国,一个个越战越勇!
渐渐的,突厥战马草料缺乏,大雪连绵不绝,城外的积雪几乎没了膝盖,战马已不能在雪中作战,周突联军的骑兵优势荡然无存,只能倚仗步兵,然而,这正是他们所不擅长的。突厥兵只能退至西山,连日来,周军袭城之时,突厥人宁作壁上观,也不肯再轻易出战。北周的北路元帅杨忠,此时,只怕正在驻军大营中焦头烂额呢。
一切,尽如齐军两位主帅所预料。
后天,就是上元节了,无论是西山下的突厥大营,还是城外的周军大营,这一天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长恭与段韶清晨入宫,已近午时仍然未返。自那晚饮酒之后,这几天,他一直躲着我,今日他进宫面圣,不过半日功夫,我却不知伸颈望了多少次那条寂静的街道,时光,缓缓流逝,我正痴然发呆之时,终于听到马蹄声扬起,有士兵探头一瞧,细声道:“王爷和段大人从宫里出来了。”
大家肃然而立,知道,大战在即,该是北齐改守为攻,出动出击的时候了。
统帅的军令很快层层下达,诸将士尽情饱食,午后出城,主动迎击突厥联军。
宽阔的校场上,一身戎装的兰陵王亲上点将台,数万齐军将士士容严整,旗帜鲜明,刀剑森布,枪如苇列。连日来,这支精锐之军养精蓄锐,只盼着与城外敌军能有一战,军令一下,他们早已一个个磨拳擦掌,锐气不可抵挡。
兰陵王高长恭一袭白袍银铠,风姿绰约,立马横戟,俊美容颜尽掩于面具之后。凛凛的朔风,吹动他的披风,衬得他,宛若是战神武伊从远古而来,来到这晋阳的战场。他扬戟振臂朗声高呼道:“诸位将士,北周侵我国土,突厥掠我子民,晋阳围城十数日,报仇雪恨在今朝。皇上已摆好庆功宴,期待我等浴血奋战,扬我国威,大胜归来!!”
“扬我国威,大胜归来。”
“扬我国威,大胜归来。.16kxs.”
“扬我国威,大胜归来。”
一时间,震耳欲聋般的呼声响彻校场,士气高涨,军心激昂!
第251章:金弋铁马戍并州 2
“木兰。”
长恭勒马而立,远远的将一幅面具扔给我,我扬手接住,展颜微笑,他眸中亦有璨灿流光,那晚,我曾经请求过他,若是我随他出城迎战,他会送我一幅面具,这样,我也能遮掩容颜,震摄敌军。他,果然还记得。
战鼓齐擂,吊桥拉起,晋阳城中数万重甲齐兵倾城而出,明晃晃的铠甲在雪光折射下刺人双目,高声激昂的呐喊声振动颤抖的苍茫大地。齐军将士人人勇健,个个英雄,北周突厥联军甚至来不及排兵布阵,北齐军士已经在兰陵王的带领下,铺霜涌雪般,直冲入敌方乱阵之中。
突厥人,北周人,兵败,如山倒。
又是一场惨烈的战争,在乱军中,剑,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鲜血,只听得耳边鼓点急促,人喧马嘶,血染红众人的征袍,大地在流血,苍天在哭泣,还有我的心,亦在颤抖。
在齐军锐不可挡的攻势下,木杆可汗不敢恋战,率突厥大军仓皇逃上西山。只剩下北周人在元帅杨忠的带领下苦苦支撑。
我奉命与数千名齐军冲击周军右阵,一路所向披靡,很快便已接近了北周中军,远远的,北周门旗迎风乱舞,旗下一将挺弋而立,正是北路元帅杨忠。
“弓箭手掩护!”我侧身道。
所有弓手皆会意点头,翻手取出肩头硬弓,拈弓搭箭,箭如疾雨,射向杨忠。
“保护元帅!”杨忠麾下将士严整有序,纷纷排列成阵,手举盾牌遮掩,一支支箭,纷纷坠落在雪地。紧接着,杨忠一声令下,万箭千弩齐发。顶着骤雨一般的急箭,我们已经飞身冲至阵前,我挺剑而出,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直指向元帅杨忠。
一把大刀斜刺里伸出,一员小将纵身跃出,弯刀将我的剑轻易拨至一侧。狮盔兽带,玄黑战甲,容颜清雅,眸光坚韧,唇角一丝冷冷笑意:“兰陵王,北周齐炀王有礼了!.16kxs.”
再一次,见到了他,齐王,宇文宪!
时,他的刀已经砍来,我连退数步,刀剑双碰,虎口震痛,他与我,近在咫尺,三年未见,这少年,已经变成英气迫人的男子。俊逸的脸,依稀可见他大哥的儒雅,飞扬的眉目,却似足了他的四哥。
我抽剑便走,一时之间竟心乱如麻!近处,恰好有一匹突厥战马蹄陷深雪,我飞身跃上马背,狠狠扬鞭,“驾!”那马儿一跃而起,在雪地里奔走。
在我身后,宇文宪亦翻身上了另一匹马,纵辔朝我紧紧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