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周皇宫、宇文邕、宇文毓,那一段凄迷岁月,似乎已离我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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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下三分,北方分别为周和齐占据,北周占有关中一带,以长安为都城,北齐占有函谷关以东,以邺为都城。南方则有陈国,更北的长城外,则是契丹铁骑纵横驰骋的广漠天空。
齐乃富足之地,农业,盐铁业,瓷器制造业都相当发达,在鼎立的三国中最为富庶。然而,说起齐国继位的这些皇帝们,实在只能用‘荒昏庸’四字概之。
齐主高欢,乃一代枭雄,当年,他是北方唯一可以与宇文泰抗衡的伟岸男子。他与高欢一生为敌,经历过无数次的战争,胜负可称旗鼓相当。虽然最后高欢惨败于玉壁战场,以致郁郁而终,结束了一生的戎马生涯,但是,他的事迹却至今让齐人津津乐道,引以自豪。
可惜,英雄却没生出几个好儿子,长子高澄死于非命;次子高洋,做了皇帝后,起初还正常了几年,后来却变得疯疯癫癫,行事无常,被时人斥之为‘疯子皇帝’,最后嗜酒成疾,无法进食而死。高洋的儿子高殷继位没满一年,就被叔叔高演(高欢第六子)给废了,高演取而代之后,当了一年皇帝,颇有政绩,却于去年九月坠马而死。短短四年间,北齐竟换了四位皇帝,如今是高欢第九子高湛在位。
然而,齐国虽然政局不稳,皇帝换得比翻书还快,但是,朝中却有杨愔、斛律光、兰陵王、并州刺史段韶等等贤臣猛将。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良臣,齐国出现了一种“主昏地上,政清于下”的奇特现象。
这三年来,齐周虽然战事不断,大战却没有打起来,双方皆养精蓄锐。然而,战争的阴云却从来没在两国的天空消失。
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第188章:初试锋芒 2
北齐武成帝河清二年九月二十五,一个难得的好天气。秋高气爽,蓝天如碧,午后的阳光如碎金一般洒下,我抱了一大捆干草往马厩走去,一路扬起舞蹈的轻尘,远远的,就看到段虎骑马过来了。扬手之间,马已经奔至我跟前,段虎喜道:“木兰,我们一起出营去。”
“去干嘛?”我奇怪问道。
“去宜阳送公文,你随我一齐去,顺便能探望你大哥。”憋在营中久了,一提到有出城的公务,段虎不免兴奋得手舞足蹈。
“好!你等我!”心,不禁跟随段虎一起欢喜雀跃。
我将手放至唇边,一声响哨,一匹浅灰团花骏马便‘得得得’跑了过来,这是我的坐骑‘轻尘’,虽比不得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却也是一匹不可多得的良驹,半年前的竞技场上,因我骑术精湛,进步神速,洛州刺史段思文大人亲自将它赏给了我。
我翻身上马,扯辔道声:“走。”纵马疾驰。段虎亦吆喝着追了上来,两人并骑,出了洛阳驻军大营。
繁华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流、高大巍峨的城门,身边的景物一掠而过,我们一直奔出了洛阳城。骑在马上的感觉仿若飞翔,微风拂面而来,带来了几许初秋的凉爽,天,蓝得如琉璃般透彻,几朵白云,吹绵扯絮般点缀着天空。心,愈加飞扬。
“木兰,木兰,你别骑那么快啊!!”
身后传来了段虎的呼声,我唇边浮现一抹浅笑,回头道:“段大哥,你再磨蹭,我们今晚就赶不到宜阳城了。”
话虽如此,我还是微勒疆绳,让‘轻尘’放慢了步伐。
“木兰,你看!”段虎追上了我,仿佛变戏法般,手中竟然多出一只兔子,那兔子被段虎提着长耳朵,浑身上下毫发无损,正挣扎着扭身踢腿呢。
我乐道:“你怎么逮到的?”
“用手啊!”段虎洋洋得意,道:“远远望到它躲在草丛里,我放马过去时,它还未来得及跑,就已经被我捞在手里了!!”我点头微笑,又促狭道:“段大哥,你这草丛中捉兔子的本事确实日益精进了,若是读书习文也能如此进展神速,你哥哥段大人不知道会有多欣慰?!”
听我此言,段虎拉长了脸,恼怒吼道:“木兰,你成心寻我别扭,是吧?”
他的声音洪亮如雷,一声“是吧?”颇有几分平日在军中训人时的威严,然而我却完全不怕,笑道:“谁让你昨天又偷懒来着?你这个月还欠着三百张临摹书帖,十篇《论排兵布阵心得》,段大人吩咐了,三个月后他再来洛阳时要一并检查,平日里我怎么提醒,你全当耳旁风!到时候可要如何交差?”
“木兰,你真是婆娘一般,唠唠叨叨,你想烦死老子啊!!老子又不要当个书法家,临个狗屁书帖啊?早知就不带你一道出城了!!”段虎双眉纠结,仿佛火烧屁股一般,扬鞭而走。我不禁哈哈大笑,笑声传得好远,好远!!
第189章:初试锋芒 3
宜阳,在齐周两国边境,西北有洛水城,东有九曲城,宜阳既是洛阳的前沿,亦是进出洛阳的门户。两地相距并不远,走路一天脚程,骑快马不过三个时辰,傍晚时分,我与段虎就赶到了宜阳。在城门外,我与段虎分道而行,我去探望赵大哥,段虎则进城去送公文,约好次日清晨在城郊水神庙会合。
由于今年汛期延长,八月初的那场暴雨,让滚滚黄河数处决堤,无数房屋农田被淹,沿岸大批居民流离失所。这场洪水,使得赵大哥在黄河岸边那简陋的家也被冲走,他与一群灾民于是去了宜阳谋求生计。得知灾汛后,我一直悬心着大哥,半月前,我托人给他送去钱粮,那人回来后告知我,赵大哥在宜阳城郊种了几亩薄地,勉强维持生计,他的身体仍然康健,只是腿上旧疾日渐严重,一遇阴雨天气便疼痛难忍。
手中拎着段虎给的兔子,想到即将见赵大哥,不禁快马加鞭。
远远的,望见官道上一群灾民正缓缓行来,我微拉缰绳,驻马路畔,让他们擦身而过,这群灾民约有二三十人,衣裳褴褛,肩上背着简陋的包裹行囊,他们一定是黄河沿岸受水灾影响,如今抛弃家园要去往宜阳、洛阳或者更远的异乡讨生活的的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