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招呼。他在她眼里竟找不到一丝巧遇的惊讶,仍是一派素然,于是也暗暗沉了心情。
“怎么病了?”找了块安静的地方坐下,她问。
“小毛病,过几天就出院。”楚砚轻描淡写得带过身体微恙,抬头看她却发现她眼瞳黝黑,盈盈发亮,面孔却是极温柔的。
此后两人便是无话了,可谁也没有打破这种不寻常的沉静,只是坐着。
这一方的静默终于被打破,一个孩子跑到两人脚边拾起不知何时在这里的气球复又跑远。
她看着他的侧脸,神色淡淡。“楚砚,我现在过得很好。你呢?”
一身病服的男人苦笑着:“我也过得挺好。”
她露出无奈的笑,“这样算好?”
当然算好的了,比当年的自己好太多了,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女人叹了口气,难得的忧愁了眉头,“你快点好起来,其实你心里很清楚,这样为难自己一点意义也没有,什么都不会改变,我已经是现在的我,而你,还是过去的你。”
楚砚想抽烟,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什么都没有,连口袋都没有。
“记得么?我原来说过的,我不可能一直等你。”
是啊,她好像说过这句话,但是当时他在做什么?晚归,酒醉,昏昏沉沉倒在床上,他似乎真的记得那个素白的身影立在床头轻声说着不可能一直等他,可他那时想,不想等他就自己先去睡好了,他并不需要她照顾自己。
楚砚一直觉得这个女人从未爱国自己,可他爱她,真的喜爱,把她放在心尖上。可她总是那般清清淡淡的,所以他害怕,怕自己的这种热情扑在冰冷的铁板上,于是渐渐收敛,可心里的那团火依旧烧着,反而被压抑的越来越旺。时间久了,那种情也渐渐走了味道,变成幽怨与算计,计较的多了变不是爱了。可他拖着,他从未想过离婚,从未想过他们会分开,即使那么冷漠的对持,可他总觉的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磨合,这种自以为是被她的一纸离婚协议所打破。
他看着已经签好一方名字的文件,没有一丝犹豫也大笔一挥,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不可能在她面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可是钢笔划下的一瞬间,那个人的世界轰然崩塌,里面全无颜色,一片灰白,没人发现,除了他自己。
他用了一年时间疗伤。那一年,他经常故意醉酒,晚归,却再没有人立在床头说着不想等他。他搜遍了家却再也找不到她的任何痕迹,她离开的记彻底,一丝一毫都没留给他。
再后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彻彻底底的败了,终于熬不住的思念让他安排人调查她的踪迹,他那时天真的想,如果找到她哪怕放弃这些可笑的骄傲和尊严,如果她不爱他,他可以努力的让她爱上。
他花了高价,雇了最有效率的人,没出半月就给他带来了结果。他还记得那人把他想知道的所有东西都放在一个纸袋中,他没有错过那个人放下纸袋时露出的一丝无奈和欲言又止,那个人让他等自己走后再打开看,他依言照做,之后过了很久他才想明白原来那个人为他保留了最后一丝脸面。
纸袋中装着很多照片,满满都是她,少有的几张沉静,大多是恬静开朗的表情,有几张身旁明显有个男人,资料上写着那个人是她现在的爱人。
他想自己也许疯了,那个晚上他看着这些看了一整晚,然后又叫了那个人继续做着这些不光彩的事,有时就只是看着她的照片就能发愣好久,直到上次偶遇,她笑着告诉他自己快要当母亲,那个晚上,他看了最后一次照片,知道这种事该停止了,突然心里澄明起来。
“有些话我总是要告诉你的。”她的神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悲喜,仿佛只是诉说着一件与己无关的往事。“我是爱过你的,在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
他一动不动,仿佛被触及了穴道,就连呼吸都僵掉。
“后来我又不再爱你了,在你一次次晚归,醉酒。而我说着不会一直等你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