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砚抽出一根烟,冲她眨眨眼。“介意吗?”
一然笑着摇摇头算是回应。
她静静看着男人抽烟,忽明忽暗的烟头隐在烟雾里,男人夹住烟的手势很随意,可却暗暗透着一股性感之美。忽然对于这个细枝末节有了兴趣,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着那个人抽烟会是什么样子,只可惜,也许是职业的关系,他从不吸烟,也不嗜酒,活得像个苦行的僧侣,一般男性的那些嗜好似乎都没有见他热衷过。
“别在看着我的时候幻想别的男人。”
男人淡淡的言语引得正出神的她一怔,而后便明白过来。
“楚砚,你就是个妖怪,还是个千年道行的老妖。”
与这男人初识在一场宴会,她当时也是作为翻译出席,而他则是宴会主人请来的贵宾。
相识的起因不算美好。
一个客人酒后失态,看见躲在过道上透气的她意欲强吻猥亵,正巧被楚砚撞上,三两下就把那醉汉摆平。
“没事吧?”楚砚回头问她,不意却看见她手里正攥着一支小型喷雾剂。
“没事,谢谢。”女人灿烂笑开。
楚砚看着这个刚刚被自己救下的女人镇定自若的把防狼喷雾放进小巧的手包里,又抽出纸巾擦了擦唇角,转身对着反光的玻璃补妆。
他怀疑自己根本就是多管闲事,他相信如果刚刚自己没有英雄救美,眼前这女人也能让自己全身而退,因为在她的眼里找不到惊慌,有的只是一种自在的笃定。
也许是他的眼神泄露了他心里的动态,她笑了:“今天遇到先生是我走运,可我的运气不会总这么好……”她拍了怕手包,眼睛里光彩闪烁,“不走运的时候,我就得学着自保。”
她给他的第一次印象就是这样,在那无比柔软的外表下却蕴着如此强势的灵魂,整个人处处都有矛盾的存在。
第一面,这女人并不讨他欢喜。
原本以为两人的缘分止于那次意外的“英雄救美”,可之后的几次相遇让他们彼此开始熟悉,竟慢慢演化成无话不谈的朋友。
楚砚对于这女人给他的评价并不在意,眼际含笑。“我倒觉得这话该我说。”
一然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转头不理他,看向不远处的琉璃顶灯。
“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嗯……”她状似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没什么打算,我辛苦了那么多年,想给自己放个长、长的假!”
“决定‘收复失地’?”
一针见血的问话似乎并不在意她的答案,按熄烟头的楚砚又叫了壶水果茶,体贴地帮她斟满,推到她跟前。
一然眨眨眼,满脸茫然。“什么?你说的话我现在怎么听不懂了呢?代沟!严重的代沟!”
“我才三十七岁!”楚砚很郁闷。
“你比我大十岁呢,大叔!”
某位大叔在这一声“大叔”中更郁闷了。
“好啦,不跟你逗了。”轻啄了口香甜的茶,一然摆摆手,今天累得没有心情开玩笑。
“女人,总这样的话,会把人吓跑的,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了。”
某女不爱听这话,忿忿不平,“哼……有的是男人抢着追我!”
楚砚又燃起一支烟,烟雾熏着他的眉眼,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嘴角含着浅笑:“但愿你要的那个……也在抢着追你的男人之列。”
“走吧,送你回家。”楚砚招手结账,却没发现对面的女人因他的那句话已经惨白了脸庞。
“我回来了。”
一然进门换鞋,看见爸爸和阿姨正守在电视机前看着一档综艺节目笑得开怀。
转了一圈都没看见他,心下觉得不安。
在厨房一起泡茶了阿姨解了她心里的疑惑。“墨玉下午的时候回他自己的公寓——诶!小心!”
“怎么了?”听到喊声的程父跑进来,忙问道。
“小然的手被热水烫到了。”阿姨正拉着她的手放在冷水下冲洗。
“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不小心!”阿姨嘴上虽然埋怨,可动作还是轻柔的为她涂上凉油软膏,“倒热水时也能走神?这孩子!”
一然凑近手背看了看,一股刺鼻的药味窜身体,马上向后闪了闪,憨笑着说:“没事没事!不疼!”
第十三章
脸上的表情终于在无人的时候卸下掩饰。
推开他的房门,一室的黑,染得她的心情也跟着灰暗。
对于当年那段美好也忧伤的恋情,程墨玉一直守口如瓶,他不说,也不让她透露分毫。那时的她被爱情麻痹了知觉,毫无疑问的跟从。他的禁忌,她无条件服从。可当年的那份心甘情愿带来的是偷欢般的窃喜,如今的这份沉默却只有不愿吐露的心伤。
躺上床,枕头上没有沾染上太多他的味道。心里觉得讽刺,原来如今在这个家里找个他的寄托都已是这般难了。
翻了个身,手背不小心蹭在床单,她咬牙咽下到了嘴边的呻吟。哪里是不疼的,明明疼的撕心裂肺,可伤不在手,在心。
他逃了……为了躲她……
从心头一直满溢到嘴角的酸涩几乎将她淹没,也许是报应吧。
电话拨到他的手机上,响了两声就突然变成——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再打,就已关机。
很明显了,不是吗?他不想见她,不想接她电话,甚至不愿听见她的声音。
但愿你要的那个……也在抢着追你的男人之列……
犹言在耳的话不留余地的攻陷自欺欺人的心理防线,现在的状况完全相反,明白是她抢着追人家,还要看人家愿不愿意给她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