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兰这个姑娘,人不坏,没有什么七七八八的鬼心思,不至于带来什么麻烦。”陆夫人的话语里似乎有些责怪之意。而她要责怪的人不是别人,应该就是唐琬。她这次出现在唐琬的面前,看来就是兴师问罪来的。
“佩兰大老远跟着你彦声伯父一道来做客。你彦声伯父临走时,将佩兰嘱托给我。却不想,因我处事不周,竟将佩兰给气走了,这事若是让你彦声伯父知道了,我们两家日后可怎么相处,我还有何脸面再见你彦声伯父啊!”陆夫人口口声声说是她自己处事不周,实则句句再怨唐琬办事不力。
唐琬早就无心再喝那碗绿豆莲子羹,赶忙走到陆夫人身边,连连请罪道,“娘,都是蕙仙的错,都是蕙仙的错。”
“这件事情,说来错也不在你。当初要是我早些跟你透露佩兰喜欢务观这件事情,让你有个心里准备,你也不会反应这么过激。不过,我也是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佩兰应该早就断了对务观的念头,没想到啊!”陆夫人叹了一声“没想到”,她这是没想到什么的?没想到佩兰执迷不悟?没想到佩兰这么心直口快?
“蕙仙,你呢,心地善良、满腹才情,什么都好,就是涉世太浅,做事欠妥当,以后待人还是要留几分,不可心里想什么,面上就表露什么,要学会掩藏心迹,这样才能管得住人,撑得住面子。你呀,还年轻,这个家迟早要你来做主,要多学着点。”陆夫人拍了拍唐琬的手背,似乎要委以重任一般。
唐琬嘴上恩恩答应,心里却想,这个家,她这一辈子是做不了主的,不是不愿意,而是真的无能为力。
“对了,这几****腿上的老毛病又犯了,行走不便,你帮我跑一趟李记成衣铺,可好。”陆夫人的差遣,唐琬会推脱吗?或者说,能推脱吗?
“上次我在那里定了匹布,原本打算给佩兰量一身衣服的。如今她人都走了,这衣服我看做不起来了。不如这样吧,你帮我走一趟,去跟李记的老板说一声,这匹布先放着,日后我想好了做什么再说吧。”陆夫人交代完这些事情,便从椅子上起身,摇曳着绰约身子,缓缓走了出去,丝毫看不出哪里有什么行动不便。看来她要么是病得不明显,要么就是为了让唐琬心甘情愿地跑腿找了个借口。
唐琬有点理不清陆夫人今日这趟造访的目的何在。先是一番话不动声色地将唐琬责怪一番,又是一番好言相劝,再是将当家做主这么重大的事情委托给唐琬,这里有好几层意思,唐琬不知自己该取哪一层次的来听。哎,看来,要学会大嫂那样的洞察秋毫,果真不是一两天的功力。
既然要去成衣铺,当然少不了小蝶的陪同。唐琬唤了几声,便见小蝶提溜地跑了过来,看来她应该一直就在不远处候着呢,也看来刚刚唐琬与陆夫人的一番谈话,她应该听得几分了。
李记成衣铺,说远也不远,但是平时出行,唐琬不喜热闹,总是马车来马车去,好像马车的那方寸之地可挡了世俗的烦恼。
今日,唐琬倒破了例,主动提出步行前往。
小蝶稀奇地看着她,“小姐,有古怪哦。”
唐琬不屑地问道。“又什么古怪的?”
“你一向不喜在人流中穿来穿去,今日倒好,竟提出要走着去成衣铺。你说这还不够古怪吗?”小蝶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
“少自作聪明了。”唐琬敲了她一脑袋,“赶紧走吧。”
小蝶被唐琬敲得一个恍惚,一睁眼发现唐琬已经上前了好几布,便追了上去,“小姐,你不要再装了,我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