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万俟云,首当其冲要提一提他的伯父了。既然是姓万俟的,当朝没几个,这万俟云的伯父就是万俟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皇帝身边一大奸臣,与当朝宰相秦桧狼狈为奸,不知害了多少忠良贤士。万俟云便是仗着自己的伯父是朝廷大臣,不可一世。此人本无才无德,全仗伯父提携,才能在县衙谋得一官半职。无德无才之人占据地方要职,本就是违背天理之事,此人还恬不知耻,专好为非作歹,旁人瞧在他伯父这一层利害关系上,自然不敢拿他怎么办,他的嚣张气焰,便越来越盛。
正在一屋子的人热议之际,万俟云已经闯进了大堂之中,只见他面露奸笑,对陆老爷说道“陆老爷,闻得小公子今日大喜,晚生不请自来,讨杯喜酒,没什么不便之处吧。”他这话不是明知故问吗?他的出现,完全搅了局,简直是给陆家带来了大大的不便。
陆家上到老爷夫人,下到丫鬟杂役,所有人均脸色煞白。陆老爷定了定神,走上前去问道,“万俟大人不知何事造访?”这句话里大有不欢迎之意。
万俟云自顾自地说道,“陆老爷,马鞍上这位就是小公子吧。恭喜恭喜!这是在行上高坐之礼吗?怎么停了,你们继续呀!继续呀!”
礼官摸不清情况,只觉得此时情景甚是尴尬,听得有人叫“继续”,果真继续喝礼。陆老爷一步上前,抬手拦住,示意礼官停止,礼官这才醒悟,赶紧停住,满脸窘色。陆老爷说道,“万俟大人光临,蓬荜生辉。只是陆家庙小,恐怕没有大佛尊位。”陆老爷这个人虽惧内,却不惧邪恶之辈,生平最看不得这等奸逆小人,此时又怎么会给万俟云好脸色。
万俟云听了话,顿时觉得面上无光,怎么说自己也是堂堂的县尉,陆宰这是当着众人之面下逐客令吗,便加重语气,质疑道,“怎么?陆老爷不欢迎晚生?”
一直站在陆老爷身后的陆夫人上前扯了扯丈夫的衣襟。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今日可是小儿陆游的大喜之日,如果真要和万俟云较真下去,必然会扰了宾客兴致,不好收场。
陆老爷事事听从陆夫人,唯独今天这件事却依不得她。看来每一个生性随和的人,并不是对每一件事都随和,终有他固执的点。像陆老爷,就是眼中容不下小人,只听陆老爷说道“如今我陆某人早已不做官,不在政,大人何须再来滋扰?”
万俟云一听,立即恼火道,“好大的胆!这是什么话!我看你陆宰是为老不尊,居心叵测,不把当今圣上放在眼里了。”
陆老爷一生忠君爱国,行事坦荡,何来居心叵测,便说道,“我陆某人自认一生坦荡,忠君事国,何来无视圣上之说?你一个小儿不要无凭无据,栽赃陷害。”
话音刚落,便见万俟云仰头奸笑,只听得人浑身发毛。不一会儿,只见万俟云收回脑袋,笑声戛然而止,眼神直视陆老爷,道“好,我只说今日这礼,就有一样是凭证。新郎官上高坐,用的是马鞍,乃中原旧俗,陆宰你是想归顺北方刘豫吗?”要说今日这礼,本是陆唐两家精心商议后,才定下的。原来,用马鞍上高坐在北宋时的中原非常盛行,到了南宋大都用的少,陆唐两家都久居中原,此次婚礼便依照当时之俗而行。说来,坐马鞍上高坐,本是仪式中最隆重的,却未料此时倒成了小人话柄。
“你?”陆老爷一时被气得,竟接不上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