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普天之下，还有王法吗？”

群情越来越汹涌，怒喝声一浪高过一浪，许多大娘和姑娘在外围看着我指指点点，小声窃语：

“狐狸精就长她那德行了吧？”

“呸！红颜多祸水，好好看着你家汉子，他也冲过去了。”

“一脸蠢样，说不准是个弱智。”

“又不是赶集，又不像有钱人家千金，穿的那一身不知道是勾引谁？”

“嘻嘻~勾引你家男人？”

“胡说八道！小心我打你！”

细小耳语全部传入我灵敏的耳朵，听得我心里好难过……苗苗明明是猫，怎么会是狐狸！

爪子忍不住伸出几次想打人，每次想起碧青神君的叮嘱，又生生地忍了回去，一肚子憋屈，难受死了，旁边那些男人还要一个劲地围过来，场面乱七八糟，他们的热情让我害怕，连城的门都塞了，让人无法进入。

于是我趁乱往旁边跑去，在他们还没追上来前，转弯时变回猫身，然后大摇大摆地从他们身边走过，也不敢再去这个城镇，往远处跑去。

下一个城镇我学精了，先围着墙角绕了圈，找出个狗洞，钻进城去再变回人身，可是依旧害怕那些男人来围着我，于是瑟瑟索索地躲在一所破旧屋子后偷偷张望街道。

卖包子、卖馒头、卖花生、卖豆腐、卖团子、卖土豆、卖白菜、卖江米条等各种小贩挑着扁担沿街叫卖，香味阵阵飘来……我从怀里端出锦纹做的鱼肉饭团，有一下没一下地啃起来。

就偷一只烤鸡……应该没问题吧？

头上出墙杏花花瓣细细碎碎掉下，我悲哀地坐在残旧房屋的台阶上，研究前路在何方。

这个凡间修行的规定将猫所有长处全部克制住，让空有一身打家劫舍好本领的我从来没有那么迷惘过，悲哀啊悲哀……

彷徨中，旁边传来天籁般温柔的声音：“姑娘，你迷路了？”

我抬起头，是个衣着朴素，花白头发上插着根木簪子，满面慈祥的老婆婆正和我说话。

“喵呜……”我哀鸣一声，然后摇摇头道，“我没有迷路。”

老婆婆看见我的瞬间，微微楞了一下，笑容越发温和：“那，姑娘是寻亲？”

我再度摇摇头：“苗苗没有亲人。”

“你来这儿是做什么的？”老婆婆蹲下来，“有什么难处，婆婆可以帮你。”

天下竟有如此好人？！我开心地跳起来，抓着她衣襟问：“你知道去哪里可以赚到钱吗？”

老婆婆楞了一下，她伸手轻轻抚着我的脸端详片刻，满意地点点头：“要不要我带你去一个赚钱很快很容易的地方？”

我赶紧不停地点头，一个劲地赞美她是好人。

她含笑不语，伸手牵着我往小巷深处走去，并似乎明白我的想法，没有走大路，而是一直在巷子间的羊肠小道上兜来转去，最后停在一座华美建筑的后门前，敲敲门环，并不停地安慰我，要耐心等待，要听话，这儿一定能赚到钱。

我连忙表态，自己的耐心很好，也很听话。

“怎么又来了？每次都将没人要的破烂货丢来我们栖凤楼，”不耐烦的声音传出，屋子里走出个穿着素净的大娘，她看我立刻转成眉开眼笑，一个劲地夸老婆婆：“哎哟~宋奶奶，真有你的，这次的货色好！好！好！”

我看见她神情满意，似乎愿意让我赚钱，顿时安心了不少。

第五十一章 花容

被拉着，我在一张纸上按下个红色手印，那个大娘立刻拿出一堆白花花闪亮亮的东西交给宋奶奶，宋奶奶笑得嘴都合不拢，却还一个劲地说：“这么好这么听话的货色，其实应该再给多点。”

大娘白了她几眼，又看看我道：“可她是傻子啊，琴棋书画全部不会，空有张脸。”

“做这行不就靠脸吗？”

“得得得，再给你添几两。”

我好奇地走过去指着桌上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我的！”宋奶奶急忙将它们往怀里扒，她想想后，又狠心地拿出其中一块交到我手上，笑着说“这块银子足足有五两，比一吊钱好多了，我为人厚道，待你不薄吧。”

我拿过银子，突然想起白乌鸦，睹物思人，心里有些难过，于是狠狠地在上面咬了一口，发现软啪啪，没嚼头，又递了回去：“我不要银子，要钱。”

宋奶奶赶紧将我咬过的银子收了回来，又在怀里掏出几个铜板塞我手上，我拿着看了许久，确认和黄先生展示给我们看的铜钱一模一样，终于眉开眼笑起来，心里对她充满感激，并乐呵呵地想卖弄自己的算术问：“要不要我帮你数银子？苗苗数数很行的！”

“不用了，我数得清。”宋奶奶站起身，拿出块包裹巾将银子全部包起，并站起身欢乐地往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对我叮嘱：“你乖乖在这里听骰雅妈妈的话，准会发大财的。”

我也欢乐地挥舞爪子和她告别，并乖巧懂事地来到那个叫骰雅妈妈的大娘面前，听从她的指示。

骰雅妈妈挑起我下巴，转着圈看了许久，又到处东摸摸西摸摸，摸了半响后开始发问：“你能唱点什么小曲子吗？”

“能，”我迅速回答，并唱起自己擅长的歌曲来：“喵~喵呜~喵喵喵~喵呜~喵喵~”

“嗯，唱得很好，”骰雅妈妈立刻打断了我的歌声，她面无表情地说，“但我不希望你在客人面前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