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他从前不是这样的。
早在天朝初年,当今圣上宴请众多藩王进京过春节,爹爹身为蜀中王,也应邀而去,同行的只带了自己和娘亲。
那时爹爹与众多藩王在宴上同饮,年纪尚轻的赵佩瑜偷偷跑了出去,那时她太小了,皇宫好大好大,她走进御花园,竟然再也走不回大殿了。
她在御花园大哭起来,引来了一个身着明黄色玄服的哥哥,他于漫天大雪中走来,牵着她的手带她回了大殿。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当今太子齐景炀。
再后来皇上赐婚于蜀中王府,要求爹爹嫁出自己的女儿为太子妃。
那时府中女儿众多,可适合嫁入东宫的只有三个,赵佩瑜是其中一个。
她们自小长在蜀中,远去上京,远离自己的爹爹和娘亲,自是百般不舍。
赵佩瑜不愿父亲为难,主动请缨嫁入上京东宫太子府。
她是有私心的,那个于漫天大雪中走出的男儿郎,成了她年少心口的朱砂痣,她不止一次幻想自己能嫁给他,可当她穿着火红嫁衣,戴着大红盖头在众人的簇拥下嫁入东宫之后才发现,当年大雪中遗世独立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早在与靖王的争斗中转了性子。
赵佩瑜自嘲的笑了笑,对身后的菡瑶和空岩说道“找人来扶太子回寝殿休息吧。”
空岩和菡瑶对视一眼,福了福身子,道“是。”
赵佩瑜心痛极了,原以为此次替太子解决了大麻烦后,能让太子对自己改观,没成想,她听闻太子回东宫,便急忙忙的往这儿赶,希望能在太子高兴的时候替自己多美言几句,可没想到,太子对自己成见如此之深。
赵佩瑜跨过大殿高高的门槛,看着渐渐隐入山谷的太阳,垂下了端放着三年的手。
这一刻,她觉得倍感轻松。
当太子妃三年,嫁给齐景炀三年了,她处处维护他,事事替他着想,心里心心念念想着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儿可以回来,可如今看来,已然是不可能了。
赵佩瑜一步一步走回自己的寝殿,这条路是寂寞的,是冷清的,三年来,其他小娘子房中日日笙歌,只有她独守空房,不曾半点承君恩露。
一路上,所以看见太子妃的宫人无一不跪下行礼,不敢抬头看着她。人前永远端庄的太子妃,如今却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明眼人都知道,肯定又是太子责备她了,众人也想不明白,太子妃哪里不好,太子非要这么讨厌她。
赵佩瑜回到寝殿,夜色浓稠的无边无际,渗入房门,侵入骨髓,她没有点燃烛灯,默默坐在床沿,看着窗边的那轮明月。
从前听娘亲说过,人在异国他乡时,受委屈的时候是最想家的,她不以为然,如今,她却很想回到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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棹棋回到王府后,听下人们说司南屏出门去了,便在城中四处寻找,而后在城墙上找到了司先生,便和他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司南屏听后心中更加笃定是太子搞的鬼。
面对着急上火的棹棋,司南屏安抚道“相信王爷,他会没事的。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二人在城墙上合计片刻,便早早回了王府,为接下来的行动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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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罩着整座上京城,万家灯火渐渐熄灭,黑暗中,也有无数人开始奔波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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