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不过几息,内室的门帘一挑,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看起来二十五六岁,披着件石青色的外袍,胸口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略显苍白,左脸颊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配上他锋利的眼神,有种莫名的威慑感。
可惜李莞不吃这套,眯着眼睛把他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淡淡道:“闾丘蔚?”
闾丘蔚沉着脸坐到她对面,眼神锁定在她脸上:“李莞。”
李莞淡淡一笑:“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
然后不等他开口直接问道:“为什么救我?”
“顺手。”闾丘蔚沉声道,“我知道你怀疑我,不过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救你的时候并不知道你的身份,只是刚好碰上了帮你一把……”
李莞挑眉:“那为什么调查我?什么时候开始的?”
“……蔻樟。”
果然,李莞目光一凝。
“找我有什么目的?”
闾丘蔚顿了一下,才道:“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也知道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谁……”
“你不用跟我兜圈子!”李莞打断他的话,“直接说重点。”
闾丘蔚脸色一僵。
威胁别人不是君子所为,但是现在情况紧急,他们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这个小姑娘了。
他极力压下心头的屈辱感,一五一十道:“刺杀殿下的人是太子派来的,他们现在也在京城。我们出不了城,他们也一样。希望你把人揪出来,交给大康皇帝。”
太子?
大康未曾立储,他指的应该是西番太子。李莞有片刻惊讶,她本来以为受伤是戈羿演的苦肉计,没想到竟然是西番太子指使的。看来西番太子还真的很忌惮戈羿,竟想让他死在大康,既能除去心头大患,又把自己给撇干净了。
那屈复和俞奉尧知不知道所谓“盗贼”是两批人呢?
李莞扫了闾丘蔚一眼,他正审视的看着她,表情中有几分谨慎。
李莞猛地明白过来,敢情他们是想黑吃黑,把西番太子的人拉出来当垫背的!
戈羿自然不可能就这么待在大康做质子,他肯定暗中与西番的人有联系。闾丘蔚来找他被人发现了,恰好西番太子派人来想刺杀他,他就将计就计,让人以为出现在锦乡候府的是刺杀他的人,一旦兵马司和金弩营把人抓到,那不但能证明他是清白的,还可以除掉一个威胁。
李莞在心里嗤笑一声,西番太子和戈羿不愧是兄弟,连这一箭双雕的把戏都玩得一模一样。不过,想坐享其成,把她当刀使?
想得美!
她偏了偏头,唇角绽开一个微笑:“没问题……”看到闾丘蔚眼睛一亮,接着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闾丘蔚脸色一凝,他们已经是互抓着对方的把柄在谈条件了,李莞竟然还想提条件。
“别这么看着我。”李莞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的那点事儿跟你们比起来,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她算是看明白了,戈羿这手,有七分是在讹她。
她还真不信,就他现在这处境,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查到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多半是猜测。而且,只要她最后的身份没被捅出来,她就没什么好顾忌的!
闾丘蔚看着李莞脸上笃定的表情,迟疑道:“……什么条件?”
“也没什么。”李莞俏皮一笑,“我要金印。”
话音刚落,只见闾丘蔚脸色大变,看向她的眼神是七分惊愕三分戒备。
他皱眉道:“你应该知道金印已经被……”
“你想说金印被太子的人偷走了?”李莞瞟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你以为我会信吗?”
戈羿既然知道了太子的意图,又想出这招来对付他,怎么可能轻易让人偷走金印……
闾丘蔚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还真是低估了这个小姑娘!
当时殿下提出以救命之恩和蔻樟之事来要挟李莞,他还迟疑了,觉得用这种手段对待一个女子颇为下作,心中十分愧疚。现在看来,倒是他看走眼了。殿下说的没错,西北乃混乱之地,她一个远在京城的世家小姐竟然与西北牵扯不清,就算不是那种狡猾奸诈之辈,也不是个心思纯良之人。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消息已经放出来了,现在满大街都是官兵,他们的人根本寸步难行。再拖下去,太子的人没被揪出来,他们自己先搭进去了……现在能帮他们的人只有李莞了,可是她竟然妄想我们西番的镇国金印……
闾丘蔚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
李莞气定神闲的坐在他对面喝茶,感觉到他的目光,眼底闪过轻蔑之色。
想空手套白狼,也得看我愿不愿意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