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白天想太多,竟然做起了噩梦,出了一身冷汗。
一觉醒来,感觉睡裙黏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她张嘴想喊人进来,一眼看到窗边的软榻上趴着个人。
海棠一样娇嫩的脸,明亮的杏眼正笑眯眯的瞅着她:“莞儿,你醒了?”
“曼卿?”李莞大吃一惊,“你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了?”
王曼卿翻身从榻上坐起来,笑道:“我都来了大半个时辰了。”
李莞从床上下来,嗔道:“来了怎么不叫醒我?”
“我听寻芳说你昨天熬夜了,看你睡得那么熟就没叫你。”
寻芳和撷芳听到声音,知道李莞醒了,进来服侍她梳洗。
“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梳洗一下。”然后进了卧室旁的净房。
寻芳用温水浸湿香巾,避开李莞胸口的木牌,仔细帮她擦了擦身子,换了件白绫袄,披着头发走出来。
李莞坐到梳妆台前,寻芳麻利的给她梳头。
从梳妆台的镜子里,李莞看到王曼卿正趴在软榻上翻着本书。
“你看什么书呢?”
王曼卿抬起头:“你说这个?”她拿起书晃了晃,“这不是书,是账册。”
“账册?”
“嗯,我母亲的陪嫁。上次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母亲的陪嫁现在是吴管事在打理,账册一式两份,我手里的那份由乳母管着。”
寻芳用玉簪把李莞的头发挽好,她转过身看着王曼卿:“那天我就想问你了,你对吴管事了解多少?”
王曼卿忖度道:“我是府里的小姐,他是外院的管事,平日里基本上没有交集。每年交账的时候,也不过隔着屏风说两句话,对他谈不上了解。那天你走后,我让人去打听,据说他很有能力,如今不但管着我母亲的陪嫁,还管着侯府的两个田庄。”
李莞意味深长道:“这么说来他还挺得你二伯父的信任?”
“可能吧……”
王曼卿脸色怅然:“我父母去世后,大房的奴仆渐渐都重新配了差事,何况是我母亲的陪房……我现在只隐约记得,我娘还在的时候,不管是外院的管事还是庄子上的人,每隔段时间就会来请安……我已经好多年没见过那些人了……”
李莞有些疑惑:“怎么会?就算你母亲不在了,你依然他们的主子,怎么可能不来请安?”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王曼卿苦笑道,“当年我娘病重,怕她走后我没个依靠,特意请了娘家人来,要我祖父母当着他们的面,把我娘的陪嫁和大房的私产全部记在我的名下,还要求在我及笄之前,这些财产必须由我外祖家的人管理……”
李莞讶然,没想到王大夫人这么的……她不知道怎么形容。
“我娘不是那种重财重利的人,她只是怕我年纪小被人欺负。当时我祖父年纪大了,父亲死后二伯父封了世子,府里的大半事务都由他掌管着。”王曼卿怕她误会,急忙解释道,“父亲和二伯父虽然是同胞兄弟,但感情却不是太好。本来祖父和祖母都已经同意了我娘的要求,但是二伯父却死活不同意,说我母亲的陪嫁他管不着,但是大房的财产是侯府的,怎么可以交给外人。等我嫁人的时候,侯府绝不会少我一分嫁妆,但是想把财产记在我的名下,绝对不可能。”
“那后来呢?”
“后来事情闹大了,我娘就把这事报到了大理寺。当时的大理寺卿是我外祖父的门生,自然是想帮我娘的。但是别说那时候老侯爷还在,不可能分家产,就算能分,大房没有儿子……所以事情一直僵持着。”她深吸了口气,继续道,“这种事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整个京城都在看我们家的笑话,祖父一气之下过世了……”
李莞一惊,老侯爷竟然就这么被气死了……当时还是世子的荣宁侯不是就更肆无忌惮了。
“二伯父袭了爵位,就更不会妥协了。他不知道怎么搭上了梁王的关系,梁王出面,大理寺最终偏向了我二伯父。而祖母因为祖父的去世,对我娘冷淡下来,连我外祖父一家也记恨上了。我娘去世后,祖母就不准我再与外祖父一家来往,也不喜欢我亲近我娘留下来的人。”王曼卿的声音里充满无力感,“我当时太小了,没有能力反驳,时间久了就成现在这样了……”
“那你外祖家呢?他们没来看过你吗?”
王曼卿无奈道:“起初几年还派人来看我,但祖母都让我避而不见,后来就不再来了。如今我们已经有六七年没联系过了。”
李莞想到刚才她说大理寺卿是她外祖父的门生,就问道:“说了这么多,我还不知道你外祖家是干嘛的呢!”
王曼卿笑道:“我娘是苏州乔家的嫡女,我外祖父是江南大儒乔思明。”
李莞在江南住过几年,对江南的一些人物略有耳闻,这个乔思明她知道,先帝永熙五年的状元,与恒德书院的宋先生一样,是大康教育界的泰斗。
没想到王大夫人竟然是乔家的女儿,乔家在江南地位超然,江南的不少官员都曾是乔思明的门生。
想到这儿,她坐到软榻上,正色对王曼卿道:“曼卿,你有没有想过跟你外祖家联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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