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望也不勉强,扶她起来靠在床头,把盛药的青花瓷小碗递过去。
李莞接过来,眉头都不皱的一口气全喝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正午了。”
“释空大师那边有消息吗?”
“刚才法照小师傅来过,说释空大师今日在宝殿讲经不得空,明日再请您过去。”
李莞微微颔首,重新躺好。不一会儿,可能是药效上来了,迷迷糊糊就沉沉睡去。
日暮西垂,晚霞洒了满天,大空寺庄严肃穆的屋宇镀上了一层金光。香客散去,寺庙重归宁静,低沉厚重的钟声响起,传遍了福莱山。
李莞幽幽醒来,看着窗口透进来的霞光和隐隐的钟声,她忽然有种时光静止的错觉。发了会儿呆,她才喊了人进来。
寻芳和撷芳端着铜盆,香巾等进来,动作麻利而小心地服侍她梳洗,神情里有几分谨慎。
“小姐您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寻芳笑着问道,眼神微带担忧,小姐今天可是一口水都没喝过。
李莞现在已经缓过神来,听到她的话确实觉得饿了,就点点头。
撷芳立刻出去高声道:“快,把灶上温着的清粥小菜端上来!”
李莞刚到桌边坐下,胜芳和远芳就领着小丫鬟进来了,俩人利落的把一碗白粥和六七样小菜摆上桌,然后远芳用帕子包着象牙银著递到李莞手边。
李莞微微一愣,见几个丫鬟全都面带紧张的看着自己,不由失笑。她接过筷子,夹了点清炒豆芽放进嘴里,嚼了几下,笑道:“好吃。”
寻芳几个喜不自胜。
“小姐您病还没好,先吃些清淡的,等您病好了,再让灶上的婆子做您爱吃的菜。”
李莞微微一笑。
鹤望进屋的时候,就看见小丫鬟端着碗碟从李莞房里出来。
“小姐吃东西了?”
“嗯!”撷芳笑着点头,“一口气喝了两碗白粥,还吃了好些小菜呢。”
鹤望被她语气里的喜悦感染,原本有些端凝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她掀帘进了里间,李莞正由寻芳服侍着漱口。
看到她进来,李莞扫了她一眼,等其他人都退下去了才问:“怎么了?”
鹤望从袖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她,李莞接过来,信封上的字看起来很眼熟。
“鹮语让人送来的?”
“嗯。”
李莞把信拿出来扫了几眼,不由噗嗤一笑。
鹤望不由嗔道:“小姐您还笑,都是您平日里由着她胡来,要不然她怎么敢捅这么大个篓子。出了事竟然也不吭声,若不是现在瞒不住了,我看她压根就不会告诉我们!”
“你也别着急,这事儿一时半会的也不打紧,就是处理起来费些功夫。”李莞气定神闲的道,“我看你还是亲自跑一趟帮帮她吧,免得她一时冲动真去找那个什么江秉笙理论,那可就麻烦了。”
鹤望想想还真有那个可能,顿时觉得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刻飞过去看着她。
“但小姐您的病……”
“我身边还有寻芳她们呢,你放心去吧,没事儿。”
鹤望略一想,道:“那我就过去看看,您有什么事儿就差人送信给我。”
李莞想到她一去,鹮语苦兮兮的小脸,笑咪咪的点头。
鹤望连夜下了山。
第二天一早,李莞还躺在床上,寻芳进来禀道:“小姐,法照师傅刚刚让人来递话,释空大师请您过去小坐。”
李莞忙起身梳洗,穿了件竹青色的褙子,素面朝天,通身没有一件首饰,只带了寻芳随行。
时间还早,寺里没什么香客。李莞跟着引路的小沙弥穿堂过殿,来到释空大师平日起居的院子。
法照在院门处迎她。
“姑娘,您来了。”
“法照师傅,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劳姑娘挂念,小僧一切都好。”法照面色和善,语气平和,“师傅正在打坐,请随我来。”
说罢带着李莞来到东边的禅室。
“你在外面等我。”
“是。”寻芳恭敬的一福。
法照推开门,李莞正色走进去。简洁古朴而空旷的禅室里,一身茶褐色袈裟的释空大师闭目盘坐在佛像前的垫子上,手里捻着一串佛珠。
她缓缓走到释空大师身边,跪在一旁的空垫子上,朝着佛像表情恭敬的磕了三个头。
她直起身跪坐在腿上,低着头,双手合十,轻声道:“见过大师。”
释空大师没有睁眼,手中一刻不停地捻着佛珠。
“你这次来,所为何事?”
李莞想到最近发生的事,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她嘴角微动,最终还是沉默不语。
满室寂静,窗外晨钟隐隐作响。
半晌,她耳边突然响起释空大师缓慢而清晰的声音。
“明葵,你心有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