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我印象小时候是有一颗虎牙,不过长在哪边我已经不记得了……”
大个子随即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莫欣远担心地看着他:“阿佑,你没事吧?”
“……”周科佑看了莫欣远一眼,眼睛里都是一些复杂的情绪。
莫欣远从来没见过大个子像现在这样难过的样子,竟然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他,过了一会他才想到说:“我们回去吧,其实只要知道你们是兄弟就好了,不必创根问底非要弄出个真相来了。”
周科佑点头,可两人刚准备走,从里院走出来一个看起来挺严厉的中年妇女,见到走廊上站着的两人,又看了一会儿周科佑,竟朝他们快步走来,边走还边招呼道:“小佑!你是小佐还是小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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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被人一眼就认出,周科佑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中年妇女倒是大方地笑了笑,这个笑容使她面部的线条都舒展开来,看起来不像第一印象那样严厉了。
“很惊讶我会认出你来吗?你和小时候一点都没变。”她说。
确实是没怎么变,莫欣远在心里附和道。
既然是周科佑的“旧识”,他们也就自然而然聊了起来。
说了一会儿话,两人得知这位中年妇女竟然是当年照顾周科佑和楚学佑的文化教员,现在二十多年过去,她已经在几年前升任至院长了。
她对周科佑长成了一个1.96米的大个子一点都不感到意外,照她的说法,长不到两米她还觉得挺可惜的。
“你是回来这里打听小佐的近况的吗?可惜呀,他在你走了没几年也走喽。”
“不是,我见过他,就在不久之前。”
“这样啊?”院长推了推眼镜,不解道,“既然你们之间有联系,那你这次回来是……?小佐现在好么?你们俩从来都不让人省心,他比你更调皮,不过看你现在一表人才的,小佐肯定也不差吧?”
周科佑一下子语塞,没想好怎么说,就支支吾吾地道:“就是想,来看看,小佐他也……挺好的……”
“有空让他也回来看看。”
“好,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转达。”
莫欣远叹了口气,就算转达了楚学佐也不可能回来看,根本没必要告诉他。
本以为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想到院长兴致挺高的,突然又说起了周科佑他们小时候的事情:“我记得你们俩小时候呀,特别神奇,你一有个头疼脑热的,小佐也会头晕,他要是摔疼了腿,你就闹腿酸,反正两个人里哪个出了点儿岔子,另一个也不消停。
“一开始大家还都没联想到一块儿,后来每次都这样,我们就都知道你们俩是特殊的。这不,分开这么些年,周家夫妇明明只带了你一个人走,现在还是碰到一起了,你们兄弟俩呀,就命该是一辈子在一起的双胞胎。”
周科佑听了这些没说话,既没附和也不否认,只悄悄叹了口气。
莫欣远知道他难受,他在底下伸出手,安慰性地捏了捏大个子的手掌,找了个“接下去还有工作”的借口,就匆匆离开了孤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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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后,楚学佐的判决出来了,死刑。
这是一个毫无争议的判决,没有人觉得他身背那么多项、几乎是条条致命的罪名,会判出一个除了死刑立即执行以外的判决,更何况社会上、媒体上对这个黑社会的头号人物给予了无限的关注。
楚学佐没有像普通死刑犯那样申请注射,而是自己申请了枪决,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觉得作为黑社会的老大,死也想死得有黑社会的样子一点。
周科佑在执行当天没有对亲人的最后时刻表示关心,更没有去最后看他一眼,他和莫欣远两个人仍然像平时上班时一样,坐在办公室里,边查看手上的资料边讨论案情。
对楚学佐的死刑执行时间,两人都心知肚明,可是他们都默契地一个字都没有提。
中午吃完午饭,周科佑原本好好的拿着哑铃随便弄几下,练练肌肉顺便消消食,可是突然毫无征兆地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似的,猛得停住了动作,哑铃砸在瓷砖上发出老大的声响,可他却像没听见似的,整个人傻在那里,也不去捡起来。
莫欣远看了眼时间,一点十八分,距离执行枪决只剩最后两分钟,周科佑肯定是看到什么了。
现在这种时候,说什么也是白搭,而且莫欣远非常信任周科佑的自我调节能力,所以他走到大个子身前,替他把哑铃捡起来,就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可是两分钟后,也许是楚学佐死刑执行的那一刻,周科佑的反应却叫莫欣远吓得跳起来。
不久之前还精神奕奕锻炼肌肉的周科佑,下一刻竟然痛苦地紧紧抱住头部,蹲到了地上,闷声喘粗气,呼吸急促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