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待一会儿?
一只略有些瘦弱的手从层层叠叠的纱帐中伸出来,把一张写了字的白纸递到他眼前。
秋知风低头系好外衣长袍的带子,又理了理下襟,方抬头把那纸接过,却看也不看的塞入怀中。
歪着头看着秋知风,纱帐内,青松眼里是满满的疑惑。
「一会儿有事……我留在路上看,藉它想你。」
秋知风可以说是个最好的情人。他不仅在床上温情脉脉,连在床下对着青松那张退去激情艳色已然变得平凡的脸,态度也仍是温和宠溺得能滴出蜜来。
青松略含羞怯地用眼角瞟了他一眼,然后低垂下头摆弄自己的手指。乌黑的长发垂落到锁骨处,切割了白皙的后颈,端得是分外诱人。
所以青松不知道,在他低头的一瞬间,秋知风眼里燃起的火焰足以烧得他粉身碎骨。
——那是一个男人的欲望,对自己心爱的人才会有的浓烈欲望。
秋知风的身体狼狈一僵,然后告别也来不及说就急急走出门去。倚着门扉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突涌上来的冲动,然后在平息的刹那苦笑。
秋知风从出生开始,就是魔教教众公认的教主继承人。
所有认识他且幸运的活着的人们,从一开始就必须认知清楚——秋知风是一个无心无情,全身流着魔之血的魔教之主!
爱,是他玩弄别人的砝码,是他手中最锋利的武器。
他一直都是最疯狂的赌者,同时也是最大的赢家。
可他玩得实在太过专注,却忘记了——他毕竟也是个人!
所以,他竟然也爱上了一个人,还是个男人。而这个男人甚至还是个妓!
凭秋知风一贯的狂傲妄为,要他承认他爱上个男人不过点头之间,易如反掌。但是,他却无法忍受自己头一个动了心的对象是个妓!而且是个被无数人压过亵玩过的、闻名天下的娼妓!
所以,他问过自己无数次——我到底喜欢他哪里?
没有答案。
但是,他的心依旧无法割舍下青松。
思来想去,得到的最完美的方法是——带他回总坛,为他换一张新的脸,给他一个新的身分。最后,再让那个「闻名天下的妓」死在「下天堂」的大火中!
但是青松竟然拒绝!与拒绝皇帝一样的拒绝了他!
如果,青松还是两个月前那单纯的游戏对象,秋知风就会毫不犹豫的劈下掌去。但偏偏,今时不同往日——青松已经是他认定的爱人。
哼!他可不是那蠢皇帝,要他秋知风放弃,没那么容易!
回到自己的住处,秋知风仔细思量,突然唇角一勾,笑了。
「找到人了?」思及此,秋知风又开始问未知生物体问题了。
而黑鹰扮未知生物体也扮的得心应手,不知蹲在哪个旮旯里回答:「找到了。」
秋知风闻言,粗犷的脸上带上了笑意,只不过那笑看起来如斯的奸诈,一副没安好心的模样。
「带来。」简洁的下了命令,秋知风向身后的躺椅上一靠,满脸的惬意。
「是。」如影般消失的黑鹰无愧于影卫之名,连声音都缥缈得不似真人。
秋知风半躺着,看着天边渐渐升高的日头,邪笑。
——现在他要做的只是等待。
霖霜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再见到这个危险得仿若毒蛇的男人。就像她之前从来没有想过,真的可以完全从「烟花楼里的头牌名妓」的污名下洗清一样。
低垂着头,身体不自然地抖动着,往昔被誉为「长袖翩然如彩蝶」的一双手臂已经被生生折断,就像是蝴蝶断掉的翅膀。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飞翔。
——自从那个人帮助她从烟花楼里抹去全部痕迹之后。
「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全部!」秋知风傲然的俯视着跪于地上的女人,声音饱含着一种上位者独有的傲慢。
这个之前曾经引起自己兴趣的女人,现在只是一个过时的玩具,于他没有任何的意义,除了那一丝丝可利用的价值。
雪白的贝齿咬住下唇,霖霜缓慢却也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说?」挑高眉,秋知风的嘴角露出一丝狞笑来。
不错不错,很有骨气。不过,过时的玩具是不配拥有这种骨气的。
他会……磨掉它!
略偏下头,一直隐身一旁的黑鹰立刻会意,现身上前,拖着已经脸色苍白几欲晕厥的女人出门,然后便如一团影子消失于太阳之下。
秋知风轻松的坐在椅子上,悠闲的看着眼前的地面,他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