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熏黄色,洒了一地。
“玩的太嗨了,小丁,没想到你的判断力这么厉害,摸一下手就能猜出来是男是女,海峰一晚上输了多少次。”
丁陡握着导盲仗,感受凉风吹在脸上,红晕迟迟不落,“不一样的。”
章咨岳突然抓住丁陡的手,闭上眼睛,摸着他的手,脚下蹒跚,笑着说,“让我猜猜你是谁。”
“你是小丁!”
丁陡微微一笑,扶着踉跄的人,“嗯,你喝醉了。”
章咨岳站直,眯起眼睛,笑着说,“我没醉,我都还记得你,我一直都没忘了,从小到大。”
他笑累了,就带着丁陡在路边坐下来,靠在台阶上,仰头看满天繁星,喃喃,“我好久都没这么高兴了。”
“咨岳,很晚了,你别开车了。”
章咨岳摸出手机,闭着眼睛,靠在丁陡身上,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来接我。”
漫天星辰,一路浅黄色光晕。
章咨岳醉眼朦胧,扭头看着丁陡,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睛,轻声说,“你要是能看见就好了。”
要是没失明,他就不会转学,也许他和丁陡就能成为朋友。
和他在一起真的很舒服,这个人曾经那么优秀,却将所有的东西收敛在黑暗的双眸下。
章咨岳想着自己身边的人,心中感慨。
丁陡猛地一僵,苦笑着扶着他,没说话。
二十分钟左右,有人停在两个人面前。
章咨岳晃悠着坐上车,朝丁陡猛地挥手,尽管他看不见,“快回去,我看着你回去,我就走。”
三月的季节阳光照着大地,连空气中都好像带上了清香,阳光照在身上很是舒服。墙角阳光洒落的地方,黄白相间的猫咪懒洋洋的眯着双眼。
丁陡和罗钰刚走到临安门的街上,不同于往常的热闹,而是带着一种安静沉郁的小声碎碎念。
穿过临安门,越往商业街的后面走,小声嘀咕就越来越多。
“声音可大了,吓死人了。”
“警察来了吧,都要花卉了,现在出了这种事。”
“人死了没?”
“不知道,拉医院了。”
“流了好多的血,地上都是,我刚刚过去看见了。”
丁陡微微皱眉,在靠近街口的时候,人突然多了起来,挤挤攘攘,地上多了些东西,磕磕绊绊,像是石块儿。
看热闹的人太多了,一圈围了一圈,将人行道堵的严严实实。
街上人挤人都挨着,推来推去,到处都停着车,他们只好绕道车道上,没走两步,罗钰就被人挤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险些被地上的石块给崴了脚。
“不知道怎么了,这么多人。”
丁陡扶着她,说,“我记得这是有家新装修的店。”
罗钰小心翼翼用导盲仗碰了碰地上四散的石块,正准备走。
被人群包围的男人突然从人群里挤了过来,大步跑到丁陡面前,刚好及时的拉住他俩。
“别动。”
周围看热闹的众人被男人的动作吓了一跳,见他及时拦住两个人,而那两人的面前正好是昨夜倒塌砸在地上半悬着的路灯灯柱。
要是再走一步,就要撞上去了。
上面铁片直楞着,锈迹斑斑。
一群看热闹吵闹的人没一个注意到他们是盲人,也没一个想起来要提醒一下他们这段路不要再走了。
要不是男人拦的及时,这可都又要伤了两个人了。
绍耀将他俩带到路边,“路灯倒了,小心点。”
两个人差点撞上去。
那上面碎玻璃还在灯柱上,通着电,都是危险。
刚刚,绍耀看见丁陡的时候心瞬间提了上来,顾不上周围人说些什么,大步跑过去,幸好及时的拉住了他。
丁陡微微睁大眼睛,朝向声音的方向,“绍先生,您怎么在这里。”
绍耀还没说话,人群里的哭声又闹了起来,他皱皱眉。
“昨天发生了些事,这段路都是碎石块,你要小心。我送你先回店里吧。”
绍耀这头说着话,那头死伤人的家里以为他要跑,从地上爬起来踉跄哭喊着跑过来,一把抓住绍耀的衣服,大声哭喊。
“你别想跑,死人了啊,你们就这么不管了,呜呜呜,我们家就这俩人了,你要是敢跑,我就报警抓你。”
周边人立刻议论起来,吵吵闹闹让人头疼,丁陡碰了一下绍耀抓住他的手,小声说,“我会小心的,别担心。”
绍耀眼底一暖,点点头,紧皱的眉宇也缓了下来,看着他的眼睛,说,“好,从这里走,前面路平。”
丁陡和罗钰刚走几步,后面的哭闹声又响了起来,中间还夹杂着绍耀低沉的说话声。
刚进推拿店,丁陡就连忙问站在门口说话的奶茶店老板。
杨虹楠靠在门口,手里捧着个水杯,伸长脖子往那边看了看,叹口气,“昨天夜里那动静可大了。”
平静的夜晚突然轰隆一声炸了起来,店铺也跟随着倒塌下来,火光从废墟上燃烧起来,噼里啪啦碰上路边的灯,漏电再加上火灾,顿时小型爆炸布满临安门街上的几家店铺。
连成片的哭声,惊叫声,救护车。
绍耀凌晨三点接到电话,四点多赶到临安门,一直到现在晌午了,一口水都没喝上。
徐则辉跟着救护车一路将受伤的人送去医院,临安门负责人也连夜赶过来,发生爆炸的地方是一户新装修的店铺。
爆炸引起的着火顺着风势很快波及到了隔壁店铺和路上。
石块砸到路上,渣滓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