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灯光冲散了房间里冷森的气氛,她刚松了一口气,就见卧房的门无声无息的被人推开,露出一截黑洞洞的枪管。
陈婉芳双眼倏地瞪大,一声惊叫尚未出声,门口的人却一头扑了进来,在卧室的地板上摔了个大马趴。陈婉芳这才发现门外还有两个男人。
敢情这几个人还不是一伙儿的?!
陈婉芳后退两步,吓得说不出话来,手忙脚乱的拽过床头的衬衣往自己身上套。大夏天的,她睡觉时就只穿着了一件吊带的睡裙,如今一下子进来三个陌生人,顿觉局促。
后来的两个男人一人守在门口,一人走进来动作麻利的收走了掉在地上的枪,将地上正要爬起来的男人一掌劈晕了,顺便还踹了他一脚。
陈婉芳发出一声惊叫,又慌忙捂住自己的嘴。
男人有些嫌弃的看看她,“换件能见人的衣服,马上跟我们走。”
陈婉芳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男人见她这样,眼神有些不屑,“如果不是我们及时赶过来,你就被这人灭口了。”
“是……是谁?”陈婉芳大着胆子问他,“谁想害我?”
男人冷笑,“你自己做过什么亏心事自己最清楚。”
陈婉芳愣了一下,脸色突然间变得煞白。
席卷大半个西海岸的这一场暴风雨在天明时分安静下来,变成了绵绵如丝的细雨。
盛夏站在窗口,隔着雨幕沉默的望着街道对面的“盛世”旗舰店。这几天“盛世”所有的旗舰店都在照常营业,生意方面似乎并没有受太大的影响。但实际上有关“盛世”的流言已经传的满天飞了。
除了要证明股份转让手续不合法,盛夏把泰莉搜集的证据也一起交了出去。他曾经想过要用盛河川的方式来为自己报仇,但是后来又改变了主意。如果他真的这么做,那泰莉又何需煞费苦心的搜集这些证据?
泰莉希望他能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不是一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屠夫。
“物证还在鉴定中。”谭江站在他身后,苦着一张脸汇报情况,他本来是被盛夏借过来帮忙的,可是如今“summer”的专门店也重新装修过了,生意也照常开起来了,盛夏居然还不把他还回去,而他那个无良的老板居然也不顾他的死活了。
“陈婉芳之流都已经做完口供了。”谭江说:“盛太留下的人证的线索,目前只有一个找到了。另外的两个还在寻找中。据说其中一个回了山西老家,另外一个去了南方打工。”
盛夏点点头,没有告诉他其实泰莉当初从人证这里拿到证据之后,用了一种极其粗暴的办法来保证他们既不会被盛河川灭口,又不会失落于茫茫人海。那就是出钱让他们去外地避祸,但是却在他们身上悄悄埋下了可以被卫星追踪定位的芯片。这也是她从凯文手里得来的东西,至于她是用什么方法让那两位证人没有察觉到芯片的植入,别人就无从知晓了。
这两个证人的下落目前凯文正带着邦尼在查。
“盛世的情况呢?”
谭江说:“目前还算安稳。王元虽然不是他们当中持股比例最高的股东,但他资历最老,所以还是有些影响力的。”
盛夏点点头。觉得当初搭上王元这步棋果然没走错,虽然白白分出去珠宝公司百分之七的股份,但这个人所起的作用还是蛮大的。至少像眼下这样的情况,他可以借着王元这个人的身份不动声色的把公司的事情慢慢管起来。
“你给王元打电话,”盛夏说:“让他务必把股东们都稳住。等这件事尘埃落定,我从自己的股份里分出百分之一给他做奖金。”
谭江瞪大眼睛,心想好大手笔。
“别以为这是个省心的活儿,”盛夏苦笑了一下,“盛河川早在动手之前就收拢了不少高层。当初公司里的保安我妈还亲手训过,可是怎么样呢?盛河川还不是把正副两个队长都捏在了他自己的手里?陈婉芳说出事的时候,她为了不惹其他同事生疑,也给保安队长打了两个电话,让他们上顶楼一趟。但是直到我妈被他们……也没见一个人上来。”这两个队长盛夏是不打算继续留他们在“盛世”工作了,至于其他的人,他还要好好的筛一筛。
正说话,电话铃响了起来。盛夏刚接起电话,就听霍东晖大声说:“小夏,盛河川跑了!”
盛夏愣了一下,“房子外面不是有人看着?”
霍东晖说:“风太大,你们家那个房子又建在半山腰上,周围本来就树多……”
“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吗?”盛夏微微蹙眉,他只是提出要对合同进行鉴证,证据的事情应该还未公开。以盛河川那种狂妄的性格,哪里就需要逃跑?
“有人跟他通风报信了。”盛夏冷笑了一下,“这种事……在国内还真是难以避免啊。”
第50章 风声(二)
盛河川要跑,肯定不是因为盛夏提出的司法鉴定这件事,很可能是知道了有另外的东西存在:更加直接的物证和人证……不过,也还是说不通。盛河川可以聘请最顶级的律师为他辩护,并不是完全没希望脱罪。
盛夏怎么都不能相信盛河川会不战而退。他煞费苦心爬上这个位置,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这一切,怎么可能就这般轻易的丢开?
“我怎么觉得,”盛夏望着窗外的雨幕,心头的不安慢慢扩大,“他还留着后手呢?我觉得他应该给我挖了一个坑,但是我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坑在哪里。”
霍东晖也觉得盛河川就算要跑也不该是现在跑,但若是给盛夏挖坑……能怎么挖?他这样想的时候,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极快的闪了一下。
“会不会公司那边有什么问题?”
盛夏也担心这个,但是眼下一切尚未有定论,公司的事情他还插不上手,只能嘱咐王元多多留意。除此之外,他也对盛河川能够提前得到消息的事情倍感不安。能够接触到这么重要的证据,想来也不会是普普通通的小警察。而这样的一个人,现在是站在盛河川那一边的。盛夏难以确定这个人会在整件事中起什么作用,如果他能左右案子的走向……
“放心吧,”霍东晖安慰他说:“谁都不傻,如果他意识到盛河川变成了丧家犬,他还会死心塌地的替他跑腿吗?再说咱们这边也不是一点儿办法没有的,我妈已经跟‘浩诚’打好招呼了,他们可是最顶尖的经济案律师。放心吧。”
“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我都好久没去看望阿姨了。”盛夏有些内疚。从旗舰店被砸,到南方的库房出事,再到后来凯文的出现……接二连三的事情令他忙到脚不沾地。
“我妈不会怪你的,”霍东晖说:“等忙过这一阵吧,咱们一起回家看她。”
盛夏点点头。
“行了,别瞎想了,”霍东晖说:“我继续找人,你有时间就跟王元和盛觉好好谈谈,公司的事情总要慢慢接上手才行。”
盛夏挂了电话,暗想盛河川到底是为什么躲了,他又躲到哪里去了呢?
同一天,几个小时之后,海鼎大厦顶楼宴会厅。
海荣一走出电梯,就看见不远处的宴会厅门口悬挂着大幅的照片,照片上的一对男女身穿华贵的礼服,都是一脸幸福的笑容。照片上方还有庆祝夫妻俩糖婚的字样,周围点缀着鲜花和气球,显得十分温馨。
海荣看着照片,心里却浮起淡淡的嘲讽。结婚六年称为糖婚,听上去就甜蜜得很。可是偏偏还有个七年之痒的说法,尤其要命的是,有的人还天生就是爱犯痒的体质,根本都与结婚时间的长短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