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犹豫一下,伸手在他额头处揉捏着,冷不防地便被对方抓住了手腕,紧紧握在怀里,如获至宝的样子。
昭和太子力气不小,挣了几次,对方反而钳制地越发紧了,白苏便坐在床榻,脑袋小鸡啄米似地轻点着,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白苏忽然从梦中惊醒,手脚有些发凉,好在昭和太子已经将他的手放开,径自睡得香甜,总算能够起身洗漱更衣。
深更半夜的白苏也懒怠去叫宫人,自己抱着衣服去了偏殿的浴池边,舒舒服服地泡着温泉。
洗去胭脂水粉,露出本来面目,白苏披着衣服起身,失了睡意,暂时不想回房,便沿着花丛中的小径漫无目的地走着。
夜色之中,胤国皇宫更添一份神秘,仿若一条沉睡的巨龙。
走了片刻,恍惚看到不远处一座精致古朴的小院,门前植着柳树和松柏,从低矮的竹木篱笆望过去,隐约可见院中竹屋茅舍水井石台,巴掌大的一块地上种着些矮矮的菜蔬,耳边还有家禽时不时地鸣叫声,处处显露出农家气息,和四周大气恢弘的建筑格格不入。
莹白色月辉轻柔洒下,整座小院朦胧而梦幻,白苏几乎以为自己误入了桃源深处,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驱使着,他轻轻推开了那扇竹门,走进一个未知的世界。
☆、第82章 乱世传说(九)
小院的边角处种着几株不知名的花木,香气馥郁清雅,悄悄在鼻端蔓延。
白苏慢悠悠地往里面走,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影子,借着月色打量四周,见这里虽然简陋,但处处充斥着一种返璞归真的田园意味。
就在此时,茅舍内忽然传来一声呵斥:“谁在外面?”
白苏猛然惊醒,脚步一顿,这才想起自己的举动十分不妥,怕惹上事端,便欲转身离开,却不料身后门板被人大力打开。
再然后有人发出一声惊呼,冲过来牢牢将白苏抱在怀里,颤着声音呢喃道:“清远,清远,是你回来了对不对,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的,我就知道……”
白苏浑身一僵,用力挣扎起来,慌乱地解释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清远!”
那人却似听若未闻,见白苏反抗,反倒激出他执拗的心理,双手攥得越发紧了,悲伤地问道:“清远,你当真心狠至斯,打定主意不肯原谅我吗?”说着竟落下滚烫的热泪来。
白苏挣脱不开,便换了策略,试图安抚对方:“你先松开好不好,这么抱着很难受。”
那人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神智不大清醒,警惕性却很高,讨价还价道:“你若答应永远不离开我,我就放开。”
“好,我答应你,清远永远不会离开你。”白苏耍了个心眼。
对方闻言一喜,带着笑意绕到白苏身前,再次确认道:“此话当真?”
“(⊙o⊙)!”白苏瞪大双眸,表情呆滞地看着面前这张英武不凡的脸庞,隐隐觉得自己今晚貌似触碰到了某些宫闱辛密,很有可能会被灭口,却又不死心地叫道:“……皇上?”
元德帝穿着一袭普通的灰色长袍,闻言有些不悦:“清远为何不叫我的名字?”
因为臣妾不敢,啊呸,这都什么跟什么,白苏面无表情地伸手一指:“你看那是什么?”然后趁着对方回头的瞬间拨腿就跑,谁知三步过后突然被人扑倒在地,额头磕在青石板上,疼得他眼冒金星。
元德帝却心情甚好地眯起了眼睛,无奈地喟叹一声,“清远,你为什么总是学不乖呢?”
昭和太子醒过来的时候,寝殿里只有自己一人,他茫然地眨了下眼睛,回想起昨夜睡梦当中握住的那只温暖的手掌,眼神有片刻的软化。
“太子妃呢?”
伺候他洗漱的宫人小心应答:“回殿下,奴婢等过来的时候太子妃殿下就已经不在了。”
擦脸的动作停滞了一下,昭和太子微不可见地皱眉,“昨夜当值的侍卫首领呢,让他来见我。”
“哎呦,殿下不用忙了,太子妃她好着呢。”手持拂尘的太监总管小碎步走了过来,堆起满脸虚假的笑容,微躬了下身子道:“皇上命杂家来传道口谕。”
昭和太子心中一动,目光审视地盯着他,起身,迈步从脚踏上走下来,躬身行礼,“公公请说。”
太监总管笑了道:“皇上说碧姜公主活泼可爱,说话风趣,所以想留公主在宫里住几日。”
心中莫名有些不安,昭和太子眯了下眼睛:“不知父皇将公主安置在何处?”
太监总管小心觑了一眼昭和太子的脸色,亦觉得有些难以启齿:“荇叶渚。”
“荒唐!”昭和太子忍不住暴喝出声,脸色阴云密闭,额头青筋凸起,“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众人唯唯诺诺噤若寒蝉,没人有心思去指责昭和太子不敬君父,毕竟元德帝这次行事着实过分,明知道碧姜公主是昭和太子的正妻,竟然还将人带回荇叶渚,如此岂非是陷太子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昭和太子拔下自己的佩剑轻灵,一脚将拦在身前的小太监踢开,一路气势汹汹地冲进了乾清宫,厉声道:“父皇,碧姜公主在哪里,儿臣现在要接她回东宫。”
元德帝手里拿着一幅画,正在细细赏玩,闻言轻蔑一笑,悠悠道:“她不会跟你回去的。”
昭和太子面色一白,紧紧抿起唇角,眉眼间透着股狠戾和悲哀,轻声道:“您当真要这么逼儿臣?”
元德帝随意地将画丢在地上,微仰着身体,视线落到远处一抹白色天空,语气恶劣地说道:“以后记得对碧姜客气点,她马上就要成为你的长辈了。”
昭和太子脚下一个踉跄,难以置信地看着元德帝,目光哀痛而绝望,他从小便知道父亲不喜欢自己,年幼无知时也曾费尽心机讨好,对方却从来都不屑一顾,这么多年他渐渐习惯了,也不再奢望那份注定无法得到的亲情,本以为能够淡然应对任何伤人的话语,却不料还是敌不过对方的心狠。
早该知道的不是吗,父皇可是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