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白日里酷暑难当,中午的街道上,连行人都只有三三两两。
福州路上一家纸墨店中,走进来一个十分清秀漂亮的小姑娘,她扎着一个长长的马尾辫,穿着黑色吊带短裙:“老板,我要裱张画。”
这小姑娘正是林缘晨,她对柜台里的男子递过去一张泼墨山水画,这画上的山水写意恣肆,在最高处的山头,飘然站立着一个穿白衣的身影,看不清样貌,只能看到一头黑发张扬飘洒。在画的眉头,题了四句金体字: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落款有两枚印章,一枚是阳文鸟书虫“远香堂主”,另一枚是阴文“缘晨小印”。
自从高三以后,她就没有再怎么画画,这画是前一天晚上灵感突发画成,她自己对这幅画非常满意,今日就来此裱画。
店中男子收了画大致看了一下,收取了裱画费用,开了一张收据给林缘晨。
走出店门,又撞入这酷暑的街道中,街上滚滚热浪充斥,让路上的景致都发生了视线上的扭曲。
此时林缘晨的手机又响了。
“你在干嘛,这几天为什么找你都有事情?”电话那头传来徐凯杰不耐烦的声音。
“我在福州路,下午我要去买床单什么的,反正是拿到学校去用的。”
“你饭吃了么?你进家奶茶店之类的等着,我这就过来!”
“嗳?你怎么说风就是雨……”这次反而是徐凯杰不等她回答就挂上了电话。
这几日林缘晨有意躲着徐凯杰,一来她不知道要如何定义自己和徐凯杰的关系,二来就要开学了,她也想收收心。此时间只觉得满心无奈,就在路边找了一家咖啡馆,要了一杯咖啡,坐在靠窗户的角落,一边呷着咖啡,一边欣赏着外面热浪之中的街道。
可是没多久,她又不放心徐凯杰,恐怕他等会儿找不到地方,又要打电话,又要停车,心里面升起一股矛盾之情,拿起手机,给徐凯杰发了一个定位,这下才觉得安心。
“真是的,给他发什么定位,让他找不就行了么。难道我真的喜欢他?”她又摇了摇头,“这不算喜欢吧,可能是兄弟之情呢……”此时天边有一团火焰一般的云,她心头一个激灵:“如果我喜欢他,就让云飘到旁边去,如果我不喜欢他,就让云一下子吹散。”
她凝望着那片云,过了一会儿,这云居然兀自散开,化成一丝丝的白气。
“嗯,看来我是不喜欢他。”她自言自语却更像是安慰着自己。她却始终不会知道,是那风御鸾一把大袖之风吹散了那朵云。
“这个徐凯杰,今天难道不上班么?说出来就出来,单位里会怎么说他?”她眨了几下眼,又转念想,“我去关心他这些干嘛呀,诶,就是当初离家出走太失策,才会缠上这个瘟神!自从认识他以后,各种危机频繁出现,甚至都有幻觉了!”她又想起了幻觉这个词,自从武当回来之后,她几次回想那把大剑的事情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如果一旦出现幻觉,那就意味着她离发疯不远了,这事情她始终不敢和任何人说。
这也是她最近躲着徐凯杰的原因之一,幻觉两个字,始终如一块心病萦绕在她的心头。
没过多久,大概也就半个小时左右,徐凯杰进入了这咖啡厅,一眼就瞧见了坐在窗边的林缘晨,他大步走了过去,在林缘晨对面坐下。
“来得好快啊,是不是天热路上人和车子不多呀?”
徐凯杰没有回答她,只是气鼓鼓地盯着她看。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工作日可以随便跑出来吗?不用上班的?咦?你今天还穿了西装!”
“你还会关心我上班啊!”徐凯杰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这么热的天,不在家待着,出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