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行台处于一片混乱的时候,楚轩靠在窗户旁,和苏鱼不紧不慢的说着什么。
“……你们的师父名叫樊音惠,准确来说并非算是黄泉道的人,她原本是净土宗的弟子,后来嫁给了黄泉道的裴士继,并且在裴士继死后苦苦支撑着黄泉道的局面,那次她路过武威郡,将你师姐救走之后,见她资质还不错,就收了她作为弟子,传下了黄泉道的衣钵……”
“其实也没有太多的东西可以传授了,因为当时的黄泉道,道法教义缺失的厉害,你们师父又是野路子出身,自身所学只是她丈夫所遗留的一些道法,一些教义上的问题怕是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楚轩这样说着,苏鱼听的也微微入了神,盖因这些东西在她在过去的一段岁月里,大概是从未听人说起过的,所以好奇心作起祟来,就连之前的某些小情绪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但是你师姐性子执拗,认定的事情是九匹马也拉不回来的,她用了近十年的时间里,来整理黄泉道所有遗留下的道法典籍,并且缮写了数百册黄泉道残缺的教义注释,最后在《黄泉经》和《度厄传》里面,发现了《掌中线》的传承真意……之后的第二个年头里,她师父认为她修为有成,让她去游历天下,谁知她第一个去的地方反而是南部州的武威郡……”
“武威郡?”苏鱼眨了眨眼睛,对于她师姐的行为很不理解。
楚轩却没有和她解释这些东西,依旧慢条斯理的说着︰“靠着儿时的记忆,你师姐回到了那个破旧小矮房,也见到了那个老迈体弱的父亲,那个时候,她的父亲已经病入膏肓的模样了,或许是这辈子罪孽太重,他全身长满了毒疮,疼痛难忍,一个人凄凉的躺在土炕上,身子不断抽搐,口中还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你师姐见了,于心不忍,思前想后,想到了一个愚蠢的法子——因为当时她的修为已算不弱,气血充沛,里面蕴含着大量的天地之精,所以她就用刀子,在手臂上割开了一道口子,每日放血给她父亲吃……只是这样下来,你师姐精血亏损的厉害,仅仅几天下来,就已经感觉到精神恍惚了……”
“半个月后,在你师姐的精心照料下,她父亲的毒疮渐渐痊愈,人也硬朗了不少,或许是年纪渐渐大了,他老泪纵横的求你师姐不要离开,他哭诉自己老无所依,一个人孤孤单单,已经是没有几年好活了的……你师姐经不住他的苦苦哀求,最终还是在武威郡生活了一段时间,她先是帮她父亲还清了所以的外债,然后还买了一座宅院给她父亲住,而且她每天亲手做好饭菜,看着他父亲一口口的吃下去……”
“如果能一直这样持续下去,师姐的父亲也算是浪子回头了呢!”
楚轩看了苏鱼一眼,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这样持续了大概一个月,直到有一天,一伙人上门前来提亲……”
“啊——”
苏鱼捂住了嘴,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一副吃惊的神色,楚轩看着她,继续面无表情的说着︰“原来,自从她父亲毒疮好了已后,以前染上的赌瘾又被重新拾了起来,而且随着每天输掉的钱财越来越多,你师姐已经渐渐有怀疑了……”他语气微微的顿了一下︰“或许是怕你师姐终有一天会突然走掉,他干脆给你师姐寻了一门亲事,他想用这个办法绑住你师姐,一个是能让她永远留下来,第二……还能获得一笔数量不菲的礼金……”
“只是你师姐的性子倔强,又怎么会轻易低头呢,她直接将那家提亲带来的事物全部扔了出去,并且将所以人赶出了家门……对方当然不肯轻易的放过你师姐,那家本身就是开赌坊的,况且你师姐的父亲这几天又欠了他们一大笔钱,那就更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了……所以他们派出了一打手,再次冲进你师姐的家里,妄图将你师姐强行绑过去拜堂成亲……”
“但是你师姐今非昔比,有不俗的修为傍身,那几个寻常的宵小自然不是对手,不过三五下那些人就被你师姐全部打趴在了地上,不过这件事情对你师姐的打击不小,几乎让她走火入魔,那个时候,她第一次出手杀人,将那赌坊夷为平地,一些作恶多端的人大多都被她一剑贯穿了喉咙……”
“之后,你师姐心灰意冷,给她父亲留下了一些钱财之后,就离开武威郡,从此一辈子……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师姐,真的是好可怜啊……”苏鱼听了,整个人的情绪又变得低落了起来。
“虽然发生这种事情让她稍稍有些难以接受,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也未必是件坏事,那一段时间她的所作所为已经将以前的因果全部了结了,这种状态,对你师姐日后的道途还是大有益处的。”
楚轩走了过来,端起刚刚小莲送进来的一壶茶水,对嘴抿了一口,然后才看着苏鱼问着︰“好了,故事听完了,你心里有没有什么想法呢?”
“呃……”苏鱼眨了眨眼睛︰“我、我能有什么想法啊?”
“果然是……蠢得无可救药了……”楚轩摇头叹了口气。
“哪有……”苏鱼脸色一红,微微开口辩解着︰“我觉得……我距离无可救药,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也罢。”楚轩徒然挥了挥手,那壶茶水竟然从壶嘴里冒了出来,水流漂浮在半空,缓缓凝聚成了一面镜子模样的事物︰“你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