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狠狠地踏了卷轴两脚,仍不解气,他的脚下燃起一道火焰,将卷轴烧成一节焦炭,然后踢得到处都是,黑灰纷纷扬扬的在不大的房间里洒落,宁希摘下自己头上的一片儿,不悦道:“你疯了?”
“这就是你帮助别人的方式?这就是所谓的实现小小的愿望?”常青恶狠狠的看着宁希,愤怒道:“这根本就是欺骗!”
宁希的红瞳古井无波,她无所谓的耸耸肩:“我确实是在实现她的愿望啊,用最简洁的方式而已。你刚才烧了卷轴的时候,她还满脸可惜来着。”
常青猛地回过头,正好看到南小语脸上还未褪去的渴望、惋惜的神色,他难以置信的直视着南小语,问道:“你真的想要那试卷?”
南小语偏过头,不敢和他对视。
“这…这怎么可以啊?!你的学科不是中学时那些常识和古文,错一些大家哈哈一笑就过去了,升入高年级后,是要实际参与魔动装甲的制造的啊?到时候你要怎么办?交给你的模块完不成,被一查发现曾经作弊的话,你会直接被开除,并且在全大陆魔法学界公示的啊!”
南小语不答,避开常青的视线,反朝宁希看去。
宁希笑了笑,“你还是别白费功夫了,这些她能不知道?刚才她伸手接我的卷轴的时候就考虑清楚了吧?来,小语,到我这边,试卷我这里多的是备份。“
常青按住南小语的肩膀,不让她起身,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不要去,我来教你。“
没想到常青会这么说,南小语猛地转过头看向常青,看到他脸上认真的神色,身体激动的颤抖起来:虽然常青经常爆炸名声很差,但作为一个可以修改教科书的学生,二年级修完五年份的基础学科的变态,在普通学生心中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听到他要教自己,南小语的心中一下燃起了希望,有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前辈来教自己,或许自己真的能行!
看到南小语被说动,常青有些欣慰,为了防止宁希再说什么,也为了给南小语更多的信心,表达自己认真的态度,常青马上开始进行提问,问的都是些魔力工程学的专业问题。
但随着问题的不断深入,常青的心却一直往下沉:这个叫南小语的女生,基础真不是一般的差,学明白的东西大概只有入学两个月左右的水准,再往后的不是混淆不清,就是干脆一问三不知,实在是有些棘手。
支支吾吾的回答着常青的问题,南小语眼中燃起的希望越来越少,常青的一连串问题系统、专业,她自己的知识体系的脆弱暴露无遗,很多自以为已经理解的的地方都被一一指出谬误,如果说她以前只是知道自己的水平很低的话,这一通提问下来,她已经清晰地了解了自己的水平到底低到了什么程度。
问题在南小语磕磕绊绊的回答中结束,她颓然说道:“前辈,不…不要白费力气了,我现在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差了,我…我确实没有学魔力工程学的天赋,或许来晨光都是一个错误…”
看她可怜的样子,常青心中有些不忍,宽慰道:“或许你只是学习的方法不对,用我特殊的方法试一下,只要你肯努力的话……”
“只要你肯努力的话,就一定会有很大的提高的,学习这种事情只要有志就会竟成,你想这么安慰她,是吧?”
宁希打断他,淡淡的说道。看到两人看过来,宁希的红瞳泛出光芒,幽幽的说道:“常青,你想这么说,是吧?南小语,你真的相信这句话吗?”
不等南小语回答,宁希直接继续说道:
“你肯定不信吧?努力就能成功?一年的起早贪黑,已经清楚明白的告诉你现实不是这样了吧?只是努力怎么可能会成功?放弃吧,你根本不是学这个的材料,任何事情都是要讲天赋的,如同有的人唱歌可以闻名大陆万人空巷,有的人唱歌却只能五音不全;有的人跳舞赏心悦目,有的人跳舞只会让你想去打断他的双腿;同样的,有的人只要看一遍书本就能领悟到著作者的意图,而有的人抓破头皮也无法和作者产生一星半点儿的共鸣。
我们承认唱歌的天赋、跳舞的天赋、绘画的天赋,为什么就不肯承认学习的天赋呢?连干好挥动四肢的粗活都需要天赋,作为思维器官的精密活动,学习毫无疑问也是需要天赋的,而且需要极高的天赋。那么,为什么还会有‘有志者事竟成’这种谎言呢?
小女孩,我来告诉你,因为学习这一条道路,只要达到较低的水平,就能产生一定的社会价值,于是便给人‘努力就能成功’的假象。其他行业不同,一万个唱歌的里面,只有不到五百个能以此谋生,这五百个里面大概只有十个人能够凭唱歌过的很好,大概只有一个人可以成为万人迷,舞蹈、绘画、运动也都大同小异。
学习呢?有点魔力天赋的人学上几年,起码可以去修三级以下的魔法阵,或者去开挖掘机,总归是有点用的。学习这一个行当,聪明人太多,他们总可以把复杂的系统拆分成一个个简单的模块然后让大量的蠢货去完成,从而节约他们宝贵的时间和精力,还美其名曰拉长产业链,发挥出社会上每一个勤勤恳恳的‘螺丝钉’的作用。而你,愿不愿意去做这千千万万‘伟大’的螺丝钉中的一个呢?
哈,我差点忘了,你想做螺丝钉也没得做啊?你所在的是学习这一道路的顶尖环节,参与的是大陆最顶尖的魔动装甲课题,到了这种高精尖领域,学习要求的天赋就高的变态。可怜的人儿,在这个专业,以你的天赋,连做一个螺丝钉的最低标准都达不到呢。“
宁希每说一句话,南小语的脸色就灰败一分,等她说完后,已经是完全的面如死灰,双目无焦距的散开,像被玩坏了一样瘫软在椅子上,被打击的无以复加。
“够了!”常青低吼一声,“不要再说了!”
“只是不要我再说了?为什么不反驳我呢?为什么不继续骗她有志者事竟成呢?”宁希嗤笑一声问道。
“你现在告诉她这些,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