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鼻子一酸,道:“臣妾也不想逼他,只是想让他尽一份他该尽的心。”
“朕知道,景瑞也离世十年了,要不是他,就没有朕的今天,”柏弈握着的手力道渐渐加重,那些往事一幕幕浮现,让他这个七尺男儿都眼眶泛红,“难为你替朕惦记着,朕也是年年祭奠他。”
想当年,柏弈被大皇子设计陷害,先皇派他到苦寒的边关镇守三年,可是大皇子还不满意,更是煞费苦心要他性命,暗中派了刺客,要逮着机会取他性命,要不是对他忠心不二的好兄弟景瑞在千钧一发之际替他挡了数箭,他恐怕就不会坐在朝堂上指点江山了。
当时景瑞身中数箭,柏弈也是拼了全力才抓到那个刺客,刺客大皇子身边有名的神箭手,他将景瑞背回营地时,景瑞所中的剧毒已经侵入血脉了,军医也是束手无策,说此虽为剧毒,但是毒发身亡却慢,身上要长脓疮,溃烂,定要受尽万般痛苦煎熬才会咽气,他眼睁睁地看着景瑞熬了一个月,一个英俊勃发的刚毅少年,最后形容枯槁,苟延残喘,最后的最后,景瑞求楚易给个了断。
柏弈手中握着宝剑,那是陪伴了他数十年的宝剑,斩杀过无数敌人,如今却要来结束亲如兄弟的景瑞的性命,他不明白他的亲兄弟为何如此憎恨他,要置他于死地,而他的好兄弟却愿意以命相救,他的手颤抖了许多次,最后终于痛下决心,结束了景瑞那漫长而痛苦的折磨,景瑞流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了。
柏弈记得在杀景瑞之前,景瑞还半开玩笑地说看上了一个姑娘,他没有办法和那个姑娘厮守了,要柏弈代替他,柏弈泣不成声,对他保证说定要完成他的遗愿。
“皇上,都是臣妾不好,惹皇上伤心了,”皇后娘娘摇了摇柏弈的手,她知道柏弈的心里同样的难过。
柏弈看了皇后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从袖中掏出一卷手抄的佛经,交给皇后道:“这是朕亲手抄的,你代朕焚化了吧。”皇后不识字,这些事情只得他动手。
平日里毫无生气的建福宫在这死寂的九月却另有一番景象,兰嫔现在正忙着沐浴梳妆呢,因为有个惯例,柏弈每年的九月,总会在二十九的晚上到她这里歇息,虽说不能同床共枕,但是这对她来说也是极其奢侈的,她能陪着柏弈说几句话,就很满足了。
“你们仔细了,把该擦的地方擦擦,把该准备的准备好啊。”兰嫔比逢年过节还要高兴,一丝不苟的督促着手底下的宫女太监们收拾,一会儿又指使嬷嬷去把二皇子抱来,兰嫔知道柏弈不爱她,但是看在孩子的面上,总不会太冷落她,且柏弈长久的也不召见她,不把她当回事也就罢,可是她的儿子不能跟她一样,她的儿子需要父亲。
宫里的宫人也很卖力,主子的荣辱和他们奴才息息相关,主子在人前抬得起头了,他们当奴才的脸上也有光,要知道,不知道还有多少妃嫔连一瞻天颜的机会也没有呢。
兰嫔也不知道柏弈何时来,时刻准备着准错不了,看着嬷嬷怀里的皇子,兰嫔无比怜爱地接过来,搂在怀里,亲了又亲,这是柏弈留给她最珍贵的礼物,她开心地逗着孩子,孩子和她玩耍了一会儿,也瞌睡了,兰嫔这才发现时候不早了,于是让人沏了一壶像药汁子浓茶来,困了就喝一盏。
一壶浓茶被兰嫔喝光,柏弈终于姗姗来迟了,兰嫔用手抿了抿头发,用凉水拍了拍后颈,赶忙迎驾,“臣妾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