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安葬了双亲,刘子玄亟待解决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扳机组装到猎枪上去。这天,他在院子里铺了一张旧帆布,又摆了几样简单工具,准备好一切应用物什后,便开始动手拆解枪支。拆卸猎枪的时候,刘子玄不自觉又想起了跛狼坐在山梁上俯视自己的景象,又想起那条赤色黄鼠狼坐在坟头上怡然自得的样子……想着,他又情不自禁的咬紧了牙床,无论是跛狼还是黄鼠狼,它们都曾经恶毒的侵犯过猎人的坟墓,此前是拿它们没办法,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只要手头拥有一把完整的双管猎枪,就有十足的把握战胜它们!捕兽夹和黄狼弓算什么,它们还远不能代猎人的真正本领,更不能代表强大人类的智慧成果!是时候让那些狂妄的动物们尝点厉害的了!是时候了!
用了大半天的功夫,终于把板机组装回原来的位置,握着一把完整的双管猎枪在手中,刘子玄这才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一位知名猎者的儿子。提着枪站在兔子岗上的小院前,刘子玄再一次放眼向牛头坡望去时,那锋利的目光中透射出的腾腾杀气,不亚于一个巡视战场的恋战士兵。
此时节,眼前的山林已是成片衰黄,阵阵秋风吹落了枯叶的同时,也吹来了初冬的寒意,那些畏惧严寒的鸟儿们早在几个月之前已经陆续南迁,只把这片一度热闹的山林留给了即将到来的严冬。随着短暂的秋季进入尾声,捕杀黄鼠狼的时机更是近在眼前了——是时候让它们尝尝人类的厉害了,是时候了!瞧好了吧,在数十万年的人与动物的争斗过程中,从来就没有哪一回是动物占据上风的!刘子玄冷眼望着山林,心里忿忿的默念着他那无比笃定的信念。看着想着,他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近乎冷峻的笑容来,这样的笑,对林子里的动物们来说,无疑是极其阴险的。
有了一把枪的存在,刘子玄这才感觉到,脚下这小小的兔子岗,又重新属于了自己。眼下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忍耐许久等待的时机近在眼前,只要再坚持些日子,扭转棋局的关键时机就要到来,一旦等到入了冬下了雪,这林子就不再是任何动物的领地……刘子玄压抑许久的狩猎热情正随着冬日的临近一天天高涨,可以想见的是,对于一个猎户的儿子来说,即将到来的大规模狩猎行为,其意义已经远远不止于狩猎本身了。
墓地平台上的一番周折过后,刘子玄又几次去看爹娘的坟,再没发现什么异常,好似那跛狼和赤鼬也知道他拿到了一把凶险致命的武器,都不敢再来自找麻烦了。于是,偏安一隅的兔子岗上,小俩口的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在山野间生活,不过是周而复始重复着大同小异的日子,但在谷南燕看来,这就是最大的幸福,半年来,她似乎已经习惯并开始享受那平淡无奇的岁月了。
半个多月之后的这一天清晨,刘子玄还在床上酣睡,谷南燕像往常一样早早的起了身。她打开鸡窝放出鸡群来,在院中撒了粮食,便又拿起扫帚,清扫起院子中的刺槐叶子……看着十几只半大的草鸡争相啄食,谷南燕打心底里感到满足,这是成亲那天她娘给的“嫁妆”,几个月间,小草鸡长得很快,从刚出壳的鸡仔长到现在这样大,谷南燕自是花了不少心思,再过些日子,它们就该下蛋了,正因为有了它们,这兔子岗上才有了生活气息。哪有拿鸡仔给闺女当嫁妆的呢?想到这里,谷南燕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不过仔细一想,又实在没有更好的嫁妆了,到如今,这群小草鸡已然成了他们美满生活的重要象征了。
一边扫着落叶,谷南燕一边打量着鸡群,不经意间,她突然看见木栅院门的西角落里探出了一个圆圆的小脑袋,乍看上去像是只野兔,可兔子的头又没那么小。一时没看清是什么动物,正要定睛辨认时,却见那小脑袋竟蓦然间跳了出来,从栅栏缝隙间钻进院子后,紧接着就蹿向了正在抢食的鸡群。这时候,硕大一条黄鼠狼便全身跃进了谷南燕的视线。
猛然看见黄鼠狼,谷南燕顿时傻了眼,竟一动也不动的呆在了院中,像是中了某种符咒,只站在那里痴痴的看着眼前的这只幽灵。
这条黄鼠狼分明是有备而来,进院之后,它直接扑向了鸡群中仅存的那一只饵鸡。正在低头啄食的饵鸡对身后的危险毫无防备,立时被扑倒在地上,没等它重新撑起双腿,黄鼠狼纵身一跃便跳到了它的身上,用两条前肢死死的抱住饵鸡的脖颈,两条后腿也同时抠进了饵鸡翅膀的根部。
突然间闯进天敌,鸡群顿时沸腾起来,十几只大小不一的草鸡四散奔逃,有几只没命的往鸡窝里钻,有几只扑腾着翅膀向谷南燕这边狂奔。兔子岗上的小院子一时间烟尘四起,传出了一片狂燥的鸡叫声。
十几只草鸡如同树倒猢狲一般先后逃散,只剩下一只饵鸡无从脱身,还在与黄鼠狼纠缠。片刻后,被黄鼠狼控制的饵鸡居然又扑腾着站起了身,然而此时,黄鼠狼已经牢牢的伏在了它的背上。惊恐之下,站起身的饵鸡立即奔跑起来,企图摆脱身上的黄鼠狼。可谁料这条黄鼠狼却像一位经验丰富的骑士,始终稳稳的坐在饵鸡的背上,任凭跨下的饵鸡怎样飞奔,也没能使它失去重心。更令人咋舌的是,黄鼠狼还用它的两条前肢死掐饵鸡的脖颈,逐渐适应了饵鸡的颠簸奔跑后,它居然能随心所欲的掌控饵鸡的奔跑方向!身后的那条长尾巴还不停的摇晃着,看上去正像是一条挥舞的长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