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外出打猎时,如果碰巧找到了山鸡窝,多会把山鸡蛋带回家,放进鸡窝里,用家鸡来孵化,等到小山鸡长大之后,便从中挑一两只长相漂亮且叫声响亮的母山鸡来做为饵鸡,经过一段时间的驯化,猎人就能在来年的谷雨前后带着饵鸡出猎了。饵鸡在山林间声声叫唤,自然会引来发了情的公山鸡争相求偶,这时,隐蔽在暗中的猎人只要轻轻吹一声口哨,驯化有素的饵鸡就会条件反射的跑到猎人身边,而此时,猎人的子弹早已经上了枪膛,这一来,近在咫尺的公山鸡就很容易得手了。
在饵鸡的协助下,猎人便能在春末夏初的季节里轻松捕获许多只公山鸡,然而,绝没有哪一种野物会一直愚蠢。如此反复多次之后,等到山里的公山鸡都看穿了这个圈套,它们便会对饵鸡的叫声心存戒备,不会再轻易上当了,于是,这只饵鸡就渐渐失去了用武之地。这时的饵鸡已经丧失了野外生存的能力,即便能在野地里活下去,它们的叫声也只会引来同类的猜忌,多半难以善终。考虑到这样的后果,猎人就会像对待年迈的猎狗一样,将完成了使命的饵鸡圈养起来,直到它们自然老死……
端详着自己父亲遗留下来的两只饵鸡,刘子玄不禁想到:病重的老娘已经整整三天滴水未进,如今难得想要吃点东西,如果想要达成老人的愿望,最快最省力的办法,就是宰杀其中一只饵鸡……这样想着,犹豫不决的刘子玄又回到了老人的病床前。
“娘,院子里的两只饵鸡,我杀一只给您烧碗汤吧?如今它们也没什么用处了。”
病床上,紧锁着双眉的老人听了儿子的话,艰难的咳了几声,眉头皱得更紧了。见老人痛苦,刘子玄心如刀绞却不知如何是好,急得他双膝跪在床前,抓起老人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恨不能替她分担痛苦。气息稍稍平缓,老人摇了摇头,吃力的说:“明天,明天你到镇子上去买一只吧,你爹虽然是不在了,也不能坏了规矩,那两只山鸡,还得细心养着……”
……
暮色低垂,刺槐上的喜鹊不知什么时候收了声,兔子岗四周的草丛里,那些爱叫的虫子们早已按捺不住,又开始高一声低一声的唱了。站在自家院中,望着南面早已染上了暮色的牛头坡,刘子玄愈加沮丧了。触目可及的这一片林地,曾是他父亲的狩猎天堂,他曾经跟着老猎人在其间无数次来往,那些时候,父亲告诉他如何隐蔽自己,又教给他怎样让猎物上钩,还告诉他每一种动物的生活习性……如今回想起来,过往的每一个场景仍在眼前。可是,短短三年之后,这兔子岗已经与从前大不相同了,自从他父亲过世以来,原本安逸清闲的这一个小院,如今却成了汪洋中的小片孤岛,苦难中度过的每一天,都如同在疾风骤雨中沉浮。
早年间的兔子岗远不像今天这样,从前的岗子上杂草丛生一片蛮荒,附近的村民常常看到成群的兔子在上面撒欢打滚,于是就把这片小高地称作兔子岗。后来,刘子玄的父亲打猎经过,相中了这里的地形,便携家搬了过来,在岗子东南角的溪边打了一眼井,又打理出几亩自留地,精心种上些旱地作物,也算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安稳日子。自打刘子玄父亲把家安在这里,这岗子上就再也看不到兔走狐奔的景象了,二十多年来,刘子玄已经对这片土地产生了难以割舍的情感,可是自从老猎人死后,情况又大不想同了,竟又能看到野兔、刺猬、黄鼬等兽类到这片小高地来找吃的,就连很少近人的胆小山鸡偶尔也会在附近落脚……在刘子玄看来,动物们的种种行为,大有要夺回这片领地的势态。
刘子玄站在自家院里,心底里感到了不曾有过的孤单,他不敢想象却又不得不去想的是,万一哪天老娘也撒手去了,就将只留他一个人来面对这片林子了,到那时,这冰冷的世界上,还有什么可以依赖的呢?此时此地,连他自己也不知该怎样面对那些难以想象的未来日子。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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