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可以不用亲自试的,用牲畜试即可!”公孙黎再一边说道一边有点紧张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我自己百分百确定的事为什么要借别的东西来证明?况且我不是好好的吗?”绿荟理所当然地反问。顺便再夹了几块龙虾来吃,然后转了一下身子,告诉众人她什么事都没有。
公孙黎再高深莫测地俯视着她,她的自信从哪里来?
越来越搞不清楚这个人了。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不再觉得她那么碍眼。
看着什么事都没有的绿荟,众人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包括陆瀮。其实大家心里还是希望酒菜是没毒的,尽管自己并没有开始吃。
一旁默默观望着的蔡业和韩彰这时则有点不开心了,没想到横空跑出了个小丫头坏了他们的事情!
韩彰仍然不死心,说道:“虾也许是没有问题,那公孙公子你怎么解释这厨子中的毒呢?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绿荟看了一下这个韩彰,还真是积极,莫不他就是那“有心人”?
“虾当然是没问题,银针,人都已经验过,但橙子就不同了,只有小学徒试过,虽说他并没有事情,但是也不能就说明橙子是没有毒的。须知道,毒药只要不达到致死量,服下毒药的人也是可以安然无恙的”!
绿荟的话成功地把在场的人的思维带到了另一个突破点上,说实话,如果不是绿荟说破,也许很多人都不会往这个方向想。但看到他们一脸懵逼的表情,绿荟就知道他们还是没太听懂。于是绿荟只能往白里说:“也就是说,有问题的极有可能是那些被小学徒‘证明’过没问题的橙子上,下毒的人也许只在橙子上下了一小点的毒,所以凌师傅一开始吃橙子时并没有事情,包括小学徒也没有事情,但是积少成多,当凌师傅摄入大量橙子后,问题就严重了,也许真的会达到致死量!”
众人这下算是听明白了,纷纷点头。绿荟立即乘胜追击:“所以,我的建议是,用银针测一下那些橙子,即使不用银针,也要用别的一种客观的方法来证明橙子无毒。单是人证已经说明不了问题!”
“可是橙子已经被吃完了呀,这可怎么验?”小学徒一脸懊恼地回道,忽然他又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对了,我想起来我还偷偷剩了一小块在房间里,因为不舍得吃完,我这就去取来!”
“慢着!!!砒霜中毒不一定是要成品砒霜的,有些食物搭配摄入也会产生砒霜!”又是那鲁七。
呵呵,‘挡箭牌’终于亮出来了。鲁七肯定是看着形势对自己不妙,于是把“食物中毒”搬出来做挡箭牌。绿荟刚刚还特别绕过了“食物中毒”这个梗,因为她怕他们听不懂,没想到这人自己给抖出来了。既然如此,她就好好跟他争论一下,看他怎么圆。
鲁七看自己已经成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于是继续说道:“据我所知,虾和柠檬还有橙子同食会产生砒霜,达到一定量时还会致死。也许这凌师傅就是这么死的。事情也许并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复杂!”
刚才还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现在看着风向不太对,赶紧改了口吻,有点“此地无银”的嫌疑。还有那韩彰。两人一唱一和唱的一首好戏,应该都和这离奇毒案脱不了干系,绿荟心想。
公孙黎再在一旁一直静静看着绿荟与这些人的谈话,也静静观察着各人的反应,他当然不可能发现不了鲁七的反常。刚才还拼命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现在又话锋突转。而且他既然知道虾和橙子同食会产生中毒物质,为何一早不说。不过他们所提及的这个食物中毒话题他倒是没有听说过。这个疯女人会怎么接?
“这位仁兄,你说话有点不负责任哦。这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什么叫‘也许’,不确定的事就不要拿出来说,既然你说凌师傅有可能是因为吃过量的虾和橙子而毙命的,证据呢?”
哼,咄咄逼人我也会,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绿荟心里想道。
“这个…你拿牲畜做个试验就…就…可以了!”鲁七越说越没有底气,到最后几乎都听不到声音了。他也好像意识到自己口快说错话了,赶紧瞟了一眼不远处的韩彰,谁知道韩彰早就没在原来的地方了。
“好!”绿荟这时却拍起了手掌,“我赞成拿牲畜来试验,不过,我好心提点这位仁兄一下。据我所了解到的,虾和橙子同食确实会产生砒霜,但是要达到致死量,该人至少要吃下几乎一石大米重量的虾,还有不知道多少个的橙子才可以,兄弟可能要提前准备下看有没有胃口这么大的牲畜才行了。”说完,用手比划了下,做了个很夸张的手抱大树的姿势。然后补充道:“不过小女子也是道听途说,不一定是真的,还是等仁兄做过实验后方知分晓。说不定一只小老鼠就可以完成实验。”
鲁七听完绿荟的话后,脸已经青白相间,甚至都开始抽搐了。他又怎么会不知道绿荟说的这些东西。只不过他一开始想得太美好,反正不会有人知道这个食物中毒的事,自己随便忽悠搪塞一下事情就会过去,只要证明虾和橙子同食能产生砒霜即可,谁也不会管有没有达到致死量,因为关于量的这个问题本来就不好说。
最糟糕的是,他以为橙子都已经毁尸灭迹了,没想到小学徒那还留有一块。要不然他也不会把最后的底牌拿出来说事,还碰上了绿荟这么一个行家。这实验不做也罢,做了也只能说明虾和橙子同食能产生砒霜,但是根本很难达到致死量,最后还是要查到那些橙子身上,就怕最后牵连上了韩世子。
想到这里,鲁七全部和盘托出,包括怎么给橙子添加砒霜,怎么引导凌师傅中毒,以及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嫁祸公孙黎再等等。说的像是真的那么回事。
绿荟只在心里翻白眼,这么快不打自招了,实在不好玩。还有这心里素质也太差了,大家都还没怀疑到他身上,自个就对号入座招供了。这智商,这情商,醉了!
只能说这背后的“有心人”找的替死鬼也太不走心了。绿荟环顾了一下四周,果不其然,刚才还隐隐可感觉到的几双眼睛,现在啥也没了。她倒是想追究下去的,但是想想,现在的自己还是个阶下囚自身难保呢,这闲事管得有点多了。而且,看现在这情形,大家也是信了那鲁七的话,认为他就是凶手无疑,她也没好再说什么。
倒是那公孙黎再,自始至终那令人寒毛直竖的眼神,就那样一声不哼地瞅着自己,看得自己快得尴尬病了。这件事,似乎他才是当事人吧,怎么好像变成了她才是主导一样。还有,他不应该感激她一下吗?虽然她也没在乎这些个无关紧要的场面话。
最让人恼火的就是,还不忘提醒她回到关押她的厢房中去。这人,还懂不懂点人情世故了!!!
妥当地处理了凌师傅的事后,晚宴继续进行。只是大家这下都没什么胃口了,一点也不像在庆祝什么的样子,很快就匆匆散了。
夜深,一客房中两人还在窃窃私语,其中一人的语气好像不太和善。
“哼,你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最终不也是白忙一场!”蔡业不屑地指责道。
“我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小丫头。这本来是没有什么人知道的秘密,我的先祖们曾经开设过关于食物中毒这个研究主题,后来因为经费和条件不允许又换回了‘炼金术’,但是他们还是记载了一些他们已经发现的食物相克的例子,橙子和虾就是其中一个。但这些并没有记录入国子监的编年总录中,所以他们不可能知道,还知道得这么清楚,连致死量这些偶读了解到了。我本以为是滴水不漏的,没想到还是失败了!还好有那鲁七帮我顶了罪!”说起来,就连韩彰自己都觉得有点窝囊。
“哼,知道就好,还好你那鲁七早早地认了罪,若是再这么查下去,火迟早烧到我俩身上!只是那丫头还真的是天生一坏事的料,什么都来插一脚,要不是答应了公孙黎再让他审完再带走,我明天就抓她回京城了!”蔡业又恨又无奈,一脸的窝火。
这一天,有点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