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府。
一张偌大的紫檀木床榻前,锦绣罗帐轻挽,一年过半百,病态可掬的中年男人正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尽管这样,却仍然隐约可见此人眉宇间英气逼现,年轻时的器宇轩昂可见一斑。
床沿边坐着一大夫,此时正在为床上的人把着脉。大夫的脸上并无太多的表情,也许是喜忧参半,所以中和掉了。
良久,大夫都没有说话。
床前稀稀落落围了几个人,都是愁雾萦绕的样子。时不时还听到啜泣声,断断续续。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紫黑锦袍公子,身材颀长,挺直的背脊很好地掩饰掉了那几不可见的隐忍的颤栗。
此人正是公孙黎再。他的脸依然是几无波澜,只是嘴唇紧紧地抿着,拳头也时握时松,偶尔泛起的青筋凸显了他此时的紧张。
旁边一体态雍容,华贵中又夹杂点庸俗的中年妇女终于忍不住了,止掉了啜泣,问道:“大夫,我家侯爷到底怎么样了?”
大夫叹了一口气,徐徐答道:“相思病,灵药难治,兴许已是无力回天了!”
闻言,中年妇女“哗”的一声哭了出来,身旁一面相和公孙黎再三分相像的青袍公子上前搀扶住了她有点摇晃的身体,也是神情哀伤,一边安慰道:“娘,身体要紧呐!”
其他人听到大夫的话也都相继抽泣起来,一片愁云惨雾沉沉地笼罩着整间房子。唯有公孙黎再没有哭,只是高大的身躯微晃了晃。
“大夫,真的没有办法了?”崔大夫是远近闻名的神医,也许他真的能像传闻的一样能起死回生。所以公孙黎再不死心地再问了一次。
仍然是叹气,崔大夫遗憾地答道:“本来侯爷的病只是偶感风寒,略加调理很快就会好。只是他心中藏了太多的心事,心结难解,一口郁气卡在胸腔中散不了,致使病情日渐加重。治病最忌的就是气血不通,如若他自己都一心求死,灵丹妙药都救不回了!”
说话间,床上的人似醒非醒,口中喃喃地叫着:“妙措,妙措.........微妙的错!”,一滴泪珠顺着他苍白瘦削的脸颊流了下来。
“明知相思苦,何必苦相思!你这又是何苦呢!”大夫摇了摇头,惋惜地叹道。
确实,明知相思苦,何必苦相思!何必呢!
大夫的话音刚落,床上的人却转而露出了和煦的笑容,仿佛想到了一些开心的往事。
“阿丛,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把丹青宫带上正途!”
“嗯,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然后跟你学很多很多的东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我想,女诸葛也不过如此吧!”
“嗯!”男子的宠溺浓的像粘稠的蜂蜜,化也化不开。
“我这一辈子最悔恨的是遇上你,因为你让我觉得以前的光阴都白活了,多浪费啊。可是,我最庆幸的也是遇上你,因为我的以后不会再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