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恶贼弑君!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啊!”侍卫伙长口吐血沫,悲愤地怒吼着,眼见身边兄弟一个个突遭毒手,想要拔刀反抗,但四肢被制,只是徒劳地挣扎。
“弑君?谁的君?一个骄奢yín逸的老米虫而已,早就该死!”杜兴明不屑地怒骂一句,又转头朝士兵们喝道:“都还看着干什么?快给我打捞起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当天下午,李良辅带着章钺赶到这处坡地,那辆掉了一个轮子的马车还翻倒在河边,只有附近一些好事的乡人在此逗留,而孟昶的尸体早已运回府去。
章钺一路骑马回城,直接赶到沙河县公府,就见里外已有近卫旅士兵把守。大堂上,蜀中降官李起、赵崇溥、伊审徽兄弟脸色阴沉着,唉声叹气不止。见章钺进来,都别过头去,也不上前见礼。
章钺急匆匆冲进大堂,焦急地问道:“孟保元怎么样了?还有救吗?郎中来了没有?”
李起冷哼一声,似笑非笑地看了章钺一眼,迈步而出见礼道:“秦王殿下果然是雄才伟略,你千秋万代,多子多福啊!”
“李大夫太客气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现在可不是寒喧的时候,孟保元人呢,快带本王去看看!”尽管已接到确切消息了,章钺还是一本正经地装模作样道。
“抬出来!总要让秦王殿下见上一见才会放心!”李起喝了一声,意有所指道。
封乾厚闻言上前一步,三角眼一眨一眨的凶光四射,冷笑道:“李大夫也是蜀中名臣,切不可故言乱语,明明是马车故障因而失事,与我王有何干系?”
李起鼻孔朝天,不予理睬。而伊审徵兄弟在旁,却无半句话说,赵崇溥哆嗦着嘴巴,眼见堂上皆是关西一众文武,无力地唉声叹息。
四名孟氏侍卫抬着步辇出来,缓缓放在了大堂上。后院门口处传来阵阵女人的嚎哭声,章钺脸色一肃,缓步上前掉开遮盖遗体的敛布,孟昶的尸体完好无损,倒是肚腹隆起老高,口中还在一直流水,额角处略有点淤紫的皮肤擦伤。
“孟保元呐!本王只是邀你往蓝田大营观兵而已,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闹出这等事来,倒教本王如何做人呐!”章钺抚着额头,一脸无辜地喟然长叹。
说起来,章钺是有点无辜,这事可是封乾厚策划的,李良辅赶到时已是午后未时,事情早已发生了,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不过另一方面说来,孟昶的宗族都在复州遇害了,再留着孟昶不是让他恨自己么,所以这也是迟早的事。
当天下午,章钺颁发均令:追赠孟昶为刑王、中书令,以李起、赵崇溥、伊审徵等蜀中降官治丧,许以割据藩王之礼厚葬,谥号:庄悼!
庄,武而不遂曰庄;死于原野曰庄。悼是平谥,有同情的意味,所以这谥号也算恰如其份。本来要等陵葬之后才赠赐谥号的,但章钺时间紧,索性一步到位,接下来只派人监督处理丧事。
另外还要派人去复州,将孟氏亲族遗体找到,并运来关中一起下葬,这样也算是给蜀中降官们一个交待,至少面子上要过去。而蜀中会不会因此大乱,答案是必然的,但要控制在一定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