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叔快别这么说!”陆昭锦眼波微动,赶忙上前扶起了两鬓霜白的陆平,“您是父亲留下的老人,都是昭锦糊涂,让您受委屈了。”
“大……大小姐?”陆平一愣随即狂喜,大小姐终于想明白了,要疏远蔡仲堂那个卑鄙小人了吗?
知道陆平这一年来被她疏离得怕了,陆昭锦愧疚同时,还不忘问讯:“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人?”
陆昭锦还穿着大红彩绣的长裙,纤腰束起,同样明亮的红色开襟衫细绣着重叠花样,那料子一看就是富贵至极。人又生的明眸皓齿,脸蛋白皙,黛眉画得清浅却柳叶似得弧度悠扬,脊背挺直整个人说不出的精神好看。
那几个庄户人,世代的面朝黄土背朝天,哪里见过这皮肤好的跟鸡蛋似得漂亮贵女,顿时有些呆滞,忘了应话。
“小姐,这几个都是咱们陆家庄子上负责种草药的药农,因为蔡仲堂要压低药草价格,还要改种马草,不同意的就要收回租地,这才来求情。”
陆平几句话说得清楚,原来今年大丰,粮食诸物都贱了价,那些常用的一年生药草更是漫山长,故此蔡师兄也要廉价收取药草。
这本是商人的常用手段,陆平虽然不满他苛待农户,却因为陆昭锦将理事权交给蔡师兄,没什么意见。
但改种马草却是自掘根基的事,陆平如何也不干,可惜是一呼无应,就想着今日陆昭锦回门,求她做主。
不能再让蔡仲堂在陆家一手遮天了。
陆昭锦听得心寒,好一个蔡仲堂,他可真是事事都料到了!
原来一年后陆家农户的收成都是那可恨的马草,让陆家连东山再起的资本都没有,根源在这里。
也怪她当年被叶夫人明令禁止做这些下贱生意,没有时间去搞清楚,若不是今日撞见,只怕她还要被蒙在鼓里!
这个蔡仲堂处处算计得天衣无缝,势要打得陆家不能翻身,实在可怕!
虽然陆家欠他兄长一条命,却不欠他的。
更何况,有他在陆宅一刻,她就甭想安安心心地找碎瓷,更别提给叶幼澈诊病了。
陆昭锦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碎瓷所在的废墟紧挨着陆家书房,这蔡仲堂围了书房不让她去,指不定已经将书房翻成什么样子了。
觊觎陆家宝物,陷害得她家破人亡,就算欠他蔡家一条命,前世自己的凄惨遭遇,也算还清了。
陆昭锦脸色发狠,既然决定使用雷霆手段,就要快刀斩乱麻,打得蔡仲堂来不及反应。
“陆平,派人去把陆家药行在京的管事全部叫来,不来的,日后也不用来了。”
“绿乔,你去敲三通镇宅锣,把家里的仆役全都集中到大堂去,绿绮去找赵婆子和许四,再请几位族叔来。还有昭宁,蔡师兄……”陆昭锦终于转头看向身后紧跟着出来,脸上惊愕未散的蔡仲堂,“如果到了午时,我还没有见到昭宁,你就要想想怎么向我陆家师门交代了。”
陆家师门,蔡师兄脸色刷地黑了。
这是在提醒他,陆昭宁才是陆家名正言顺的弟子,他只是个记名弟子。
好,好个陆昭锦,隐藏得可真够深得。
如果到现在他还看不出来陆昭锦对他的态度,他也混不到今天这个地位。
既然你要闹,我就让你看看,我蔡仲堂这些年在陆家,也不是吃素的。
“大小姐放心,仲堂一定办好。”改了称呼,蔡仲堂嘴角狞笑,甩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