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上午的时候,秦航过来给宁馥送东西,打开一看竟然是上等的新茶,在宁馥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秦航言简意赅又轻描淡写的转达了太傅大人的话。
“这是今年南方的贡品,太傅大人叮嘱,没有品级和不在官位的人是断断不能饮用的,所以,宁姑娘一定要谨记了。”
这算是绝了林清之再来这里蹭茶了。
秦航还带来了朝中的消息,果不其然,乔鸿儒这一回损失重大,新年许多事务都要在这个时候做出一整年的决议和对策,而他本人却养病在床,这些庶务,他流了不止一半。
这次乔鸿儒和韩尘的对抗,只有四个字最合适形容:一败涂地。
“乔赛也是弱智。”秦航大摇其头,“先前还上门来让我家主子把乔平海的事捅出来,这事闹大了乔闲庭肯定得把乔平海教训得服服帖帖,他打的算盘是让乔平海再不敢给你找麻烦,还想让你对他……哈哈……”
他突然尴尬的笑了出来:“那个,想让你对他改观一下,是吧?哈哈……我实在忍不住笑了。”
这一屋子里的人,谁曾见过秦航这副模样,哪曾想过一向温文儒雅的秦航,竟然会有这个表情?
宁馥负手,遥遥的望了望天花板,似是被秦航这副模样给雷倒一般,半晌后才缓缓道:“再是弱智,经此一事也该通气儿了,事发之后他再没出现在你们面前,就说明他已经什么都弄明白了。”
谈买卖做生意打交道,这种事情看似与韩尘毫无关系,但实则他却比谁都更精打细算,让乔赛以为他帮了他不说,还能倒打一靶从乔赛的身上再扒两斤肉下来,这种行径,委实有些……
无耻。
实非常人可及。
秦航走了之后,林清之琢磨起这件事来。
“这回受益最大的人非韩尘莫属了,乔鸿儒连番被皇上斥责伤了元气,但是这并不能真的动到乔家的根骨,乔老侯爷至今未出面,就说明事情还没到一定的程度。韩尘不可能不明白。”他深思了一番,又补充道:“你这边和乔平海的事情算是终了,剩下的就是韩尘和乔鸿儒的较量,之后,他定然会连消带打,不指着这件事就把乔鸿儒如何,但是至少他一定会把这件事给逼到让乔老侯爷出面不可。”
审时度势,顺力而为,韩尘的思路也许并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被任何都揣测得到的,宁馥潜意识里与林清之推断的不差什么,但是她总是觉得,若是人人都认为他韩尘接下来要做什么,那么定然就不是他要走的。
关于是不是能扳倒乔鸿儒,宁馥主观上不是很在意此事,但是她很清楚指着乔平海的事就把乔鸿儒踢下来几个台阶是不大可能的,首先乔平海与乔鸿儒之间的关系就不算是直系,叔侄之间受累到这种程度也差不多到了极限了。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韩尘下一步可能就该给枣了。
其实若说指着乔平海想把乔鸿儒怎么样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要知道所有的下场和结局全都取决于一个人的态度——皇帝。
如果皇帝想,那即使乔平海与乔鸿儒是八杆子都打不着的关系,那乔鸿儒也别想跑得掉。
如果不想,就算这些事情是乔鸿儒本人办出来的,他也一样平安无事。
皇帝怎么想,她不会知道。
但是韩尘未必会连消带打,这却是很有可能。
因为,正如林清之所说,乔老侯爷都没有出面,证明事情就还没到那一程度,没到那一程度就要做那一步的事,结果只有一个——欲速则不达。
宁馥一直未接话,对林清之的言论有些不置可否,也许韩尘很想把乔家踢下来,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手里端着的茶盏早就冰了。
宁馥的心,也如这杯中之水一般,微凉。
这波谲云诡的庙堂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