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睿是乔清婵当初嫁入宁家时带来的,陈佩青有他自己的管事,乔清婵去世不久,周睿就被陈佩青拨到宁馥这边来,说是管事,但宁馥自己的事情都做不得主,周睿很快就成了个有些多余的存在,如果不是因为是当时乔清婵带过来的多少有些地位,也不可能留到现在才被发落。
乔松柏的事情一落,宁馥没回来的当口,陈佩青寻了个由头就把周睿打发出了府。
周睿本来是个管事,一直长年被闲置无正事可做,只在这边院子做些零碎之事,大部分的时间倒都是哪边房院里有人过来叫人帮个手搬搬抬抬的,就叫他过去搭把手,好好的一个管事,在府里连个正经名头都没有,陈佩青要打发他,这便就是一个最好的现成借口。
对陈佩青而言,能将乔清婵当年留下的人一一打发干净,是扫清她眼中的碍眼之物,心头落个清净。
但对宁馥而言,这不仅仅是扫了她与乔清婵面子的问题,对于现在左右无靠的她来说,失去周睿无异于关了一扇门。
周睿向来是个得力的,乔清婵在时一切都由他打理,府里上下对他无不尊重,乔清婵现今去世也有十年往上了,换作任何人,只怕早就受不了这个闲气,又怎么会等到被人发落。
“他现在可还在京城?”宁馥心愤,难以想象周睿心境,只希望一切还不太迟。
程衍叩了个头,道:“周管事无路可走,别时还被二奶奶院里的人盯着他收拾行囊,防他就像防贼似的,如此屈辱便就是谁也承受不起,出了府一身萧瑟,问他,他只言这就是他的命,在宁府里这么多年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可见富贵人家人情薄,他就是再寻个差事不难也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一心只想回乡种田了此余生算了。所幸……”他泪如雨下,因着替周睿不平而声音压抑,道:“所幸霜容及时回来跟烟珑说了一二,我私下里在城门外十里处总算将周管事给截了住,他却不肯再跟我回来,最后还是锦嬷嬷出面挽留,说是就算周管事无心再留在府里,至少也该跟小姐告别才是,周管事这才艰难首肯,现在人在京中,就等着小姐了!”
宁馥不由得再次向锦嬷嬷行礼,锦嬷嬷抹着泪的扶着她,道:“小姐莫要伤怀,只是现今院子里的人少了些,倒有些……有些单薄了。”
宁馥到底是宁家正经的嫡出小姐,院子里现在就这么几个人,委实不好看了。
宁馥倒不以为然,整了整心绪,望了一圈众下人,道:“倒也未必尽是坏事,该是自己人的一定不会走,那些走了的,本就早该发落出去了!”
若是一心的,又怎么会离开,走的也无非是眼高手低的,以前在院子里时也是给自己人添气受,到得如此,倒是省得她亲自动手清理门户了。
何尝不是这个理,锦嬷嬷和一众下人听了这话竟是有种苦中寻乐之感,笑了一声。
于是宁馥重新分配了一下人手之后,便跟大家提起她这次既然回来了,以后保不准还会再添进来人,无论是谁来也无论是谁分来的,大家现今安排好的不会更改。
一众下人听了之后心中立即明白了些什么,留着的位置,无非就是院外洒扫,亭台的站守而已。
大家心领神会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