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蕴轻咳了一声,缓缓说:“张叔叔,我和叶琨不急的,还是再过段时间吧。”
“有什么问题吗?”张意轻轻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裴蕴,又看了一眼叶琨,“婚事还是别再拖了,就算是为了珑珑也得抓紧将婚事办了,珑珑需要一个正常健全的环境成长。”
叶琨垂眸,面色平静,没有说话。
裴蕴静静看着她,心里想的是那日夏臻霖的一番话,他说如果你真的爱她,就给她充分的时间让她自己选择,而不是逼迫着和她结婚。
他是真的爱叶琨,他不想逼迫她,他始终狠心不下。
张意走后,裴蕴轻轻地来到厨房,双手从后环住叶琨的腰,低头对着她白皙小巧的耳朵,温柔地说:“叶琨,我会和张叔叔说的,我不会逼你的,我会认真地等你,等到你真正能接受我的那一天。”
叶琨正在切一只水嫩的香瓜,她娴熟地切下一片,微微转身,将之贴近裴蕴唇边,然后对他微笑:“裴蕴,你真好。”
当晚叶琨做了一个梦,其实这段时间她每晚都会做这样一个梦,只是梦境很模糊,像一团雾,她很难看清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什么人,但是这一次,她似乎用双手掀开了重重幕帘,走了进去。
是一个夏天。满院子的雀舌栀子花,绿叶白花,十分清丽可爱。
她在一所孤儿院做义工,每日的工作是陪那些孤儿画画,写毛笔字,看动画片,教他们唱歌弹琴。
有一天,有一个四岁多的小女孩在院子里池塘边摔了一跤,载进了池塘里,满身的泥巴,放声大哭,她看见了正要跑过去扶起她,却被一个男人抢先了。那个男人个子很高,挺拔的身姿如jūn_rén,他弯腰将那个小女孩扶起来,检查他膝盖的伤口,又轻轻安抚那个小女孩,将口袋里的一包彩色糖果递给她手里,耐心地逗她笑。
一瞬间,她被他的笑容迷住了,那笑容竟比春风还要醉人,她从没见过那么俊朗的男人和那么迷人的笑容。
那个小女孩破涕而笑,脑袋藏进他宽大的怀里,鼻涕不偏不倚地黏在他精致的黑色西服上。他一把抱起那个小女孩,转身,然后眼睛对上了她的。
猝不及防的眼神碰撞,他的眼睛如黑曜石般漂亮,有强大的电力,像一张软软的网顷刻覆盖住她,她楞了几秒钟后立刻低头,只觉得脸蛋滚烫。
他们叫他夏先生,他花了上千万资金为孤儿院添置了健身娱乐器材,塑胶操场和各种基础设备。他每周会来一次,孤儿院的孩子都很喜欢他,只要他一出现,他们就会绕在他身边,因为可以获得精致的巧克力和漂亮的玩具,拿到东西后他们会齐声欢呼“夏叔叔最好了!”,她就偷偷躲在大树后面看他。
有一次,他陪几个小男孩在操场上踢球,她偷偷拿起他落在休息椅上的那件昂贵的西服,轻轻拿起在鼻尖下嗅了嗅,竟然是一种淡淡的木香味道,再细细一闻,还有隐隐的茉莉花香味。
“你?”
她吓了一跳,猛然回头,见他就站在她面前,两人距离不过一米。
他将她的尴尬,窘迫收入眼底,随即淡淡地开口:“你喜欢我的衣服?”
“对不起。”她立刻将他的衣服塞回他的手里,然后转身就跑。
小女孩的暗恋就是如此,偷偷地,暗暗地,自我欣喜,自我惆怅,自我失望,自我羞涩。
“等等。”他叫住了她,等她转身,他说,“我叫夏臻霖,你叫什么?”
夏臻霖?三个熟悉的字勾起了她的回忆,她曾经在车祸现场救过一个男人,她将他送往医院,登记手术单的时候她翻出了他钱包里的身份证,记得夏臻霖三个字。
原来是他。
“我叫叶琨。”她说,抬眸勇敢地对上他的眼睛,脸却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是哪个kun?”他问。
“王字旁,一个昆明的昆。”她说。
“是美玉的意思。”他笑容很浅,“很好听的名字,怎么说呢……和你的人一样漂亮。”
她彻底地要晕过去了,他的赞美令她像一个得到糖果的小孩,竟然有内心的满足。
后来的一个下雨天,她撑着一把破旧的伞狂奔到孤儿院,却不小心在门口狠狠摔了一跤,顿时水泥沫子飞溅,脚踝擦到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一阵尖锐的痛,而刚巧他的跑车开过来,停在她身侧,他看见后迅速下车,将她扶起。
她的脚踝痛得不行,他看出了她面上的痛楚,蹲□,细细检查她的脚踝,果然是红肿的一块,还渗出了血珠子,他立刻拿出自己的浅灰色方格子手巾替她擦拭渗血的口子,当时雨珠落下,细细密密地粘在他精致的西服上,他却毫不在意,低头专心看她的伤口。
他的手指划过她细嫩的肌肤,她竟然感受到一种难以形容的温柔,眼前的他对她来说真的只能有温柔两字来形容,她心跳飞快。
而隔日,他竟然找到她,递给她一瓶药酒。
她脸涨红,说了一声谢谢。
“不用客气。”他的声音风淡云轻,却让她联想到天上最温柔的一朵云。
夏臻霖三个字伴随那年浓浓的夏意,直接渗入了她的血液。
她怎么可能忘记夏臻霖,他带给过她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带给过她从女孩到女人蜕变的一夜,他带给过她快乐,喜悦,痛苦,失落,她一生最初的悸动都是因为他。夏臻霖三个字已经深深印在了她的心尖上。
即使记忆细胞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