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的车子很堵,堵得简直不像话,可以直接熄火点根烟走到外面休憩一番。
裴子淑和叶琨并肩坐在后座。
“裴蕴将你和他的事情和他老子说了,他老子大发脾气声称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裴子淑风情万种地拨了拨头发,“他老子每隔一段时间就嚷嚷和他断绝关系,他早不拿这句话当真正的威胁了,不过这次他和老头子真的闹得很厉害,他已经住在酒店里近半个月了,前一天他回家收拾东西正好被老头子撞见,老头子气得要发心脏病,他心里自然也不痛快,为排泄郁闷去酒吧酗酒,遇到一个找碴的人就和他打了一架,随后被警方拘留了,他老头子派人去保他出来,他却硬着头皮决定要住在警局。”
叶琨睁大眼睛,听着裴子淑娓娓道来,心里除了震惊就是疑惑,什么叫做“裴蕴将你和他的事情和老头子说了”,裴蕴究竟说了什么。
“裴小姐,我和裴蕴只是普通朋友,裴父会不会误会了什么?”
裴子淑也疑惑地打量叶琨,随即笑了出来:“你们是普通朋友?裴蕴可不是这样说的,他说他遇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非这个女人不娶,而且这个女人已经有了个三岁半的孩子,他有了充分心理准备当后爹。”
叶琨脸色一阵泛白,赶紧要作解释却被裴子淑笑着打断。
“难不成裴蕴是一厢情愿?”裴子淑摇了摇头,“这可怜的孩子。”而后又认真地看叶琨,不可否认,她觉得叶琨的确是个美人,尤其是刚才看见她穿护士服出来的那一刻,整个气质是温良,和顺,淡然,现在脱下护士服也是个水灵灵的姑娘,眼睛特别漂亮,和雨后青山一般清澈悠远,眼睛边还有一颗很小的痣,墨的一点。
“小叶护士,你为什么不喜欢裴蕴?”裴子淑笑着问她,“在我看来裴蕴还挺不错的,而且他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如此认真过,拗得连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还以为你们爱得天雷地火的。”
“你真的误会了,我和裴蕴真的没什么,我不知道他会这么和他父亲说。”叶琨低下头,“我是配不上裴蕴的。”
车子停在警局门口,裴子淑带着叶琨进去找到了坐在角落里的裴蕴。裴蕴清瘦了许多,暖黄色的灯光将他眼睛下的长睫毛影子拉得很长,他转过头来,嘴角还有个似乎是利器划破的口子,当他看见叶琨的那刻,眼睛里闪过惊讶,疑惑,恍然和喜悦。
“叶琨,你怎么来了?”他声音很轻,略带疲惫。
“是我带她来的,再不将她带到你面前,你就准备长期住在这里了?”裴子淑不客气地哼了一下,“我怎么有你这么幼稚的弟弟。”
裴蕴嘿嘿笑了笑。
因为裴蕴还没吃过饭,裴子淑强行命令他到警局对面的饭馆子吃点东西,叶琨也跟了去了,期间裴子淑说看见饭馆边上的花店,想买些白茶花,便悠然地踩着高跟鞋出去了。
裴蕴没吃多少东西,放下筷子,有些羞愧地看着叶琨:“我姐姐真多事,竟然把你带来了。”
“裴蕴,你和你爸爸说了什么?你是怎么和你爸爸说我们的关系的?”叶琨急着问。
“你听我姐姐说了吧,她真是太多事了。”裴蕴眯了眯眼睛,摸了摸搁在手边的小杯子,笑容温润无害,“我和爸爸说我疯狂喜欢上了一个女人,她是个护士,在我住院的时候照顾过我。她很漂亮,很温柔,每次见到她就有春风拂面的感觉,使我从整个骨子里透出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感,她很完美,即使她有一个三岁半的儿子,即使她那么早就成为了一个母亲,但无损她的完美。”
“裴蕴,我没有你说的这么好。”叶琨苦笑,“你何必为了我和你父亲闹得不愉快呢?我并没有给你什么感情的承诺,你不觉得自己很傻吗?”
“我知道我二十七年来从没有一刻如现在这样痴傻,最痴傻的是我很清醒自己的痴傻。”裴蕴耸了耸肩膀,“原来爱情小说上写的是真的,爱真的像一团火,可以顷刻焚烧了我。”
“我……”
“叶琨,我每次都不敢和你深谈,因为你下句话很有可能将我打入地狱,所以求你别说了。”裴蕴叹了口气,“我现在受不了你绝情的话。”他的语音竟然带了一丝颤抖,呈现出濒临脆弱的边界。
裴子淑带了白茶花进来,捧在手里如雪得一团,笑眯眯地坐下,看了看裴蕴的碗,又凶道:“怎么吃了这么点?你已经差不多一天没吃东西了,是想闹绝食?我怎么有你这么幼稚的弟弟?”
“行了,我吃。”裴蕴抓起筷子,低头吃饭。
司机送叶琨回家后,裴子淑侧头带着同情的目光看裴蕴:“裴蕴,感情也是种投资,至少你得有资本基础才能投资吧,搞了半天你是一厢情愿喜欢她,连半点筹码也没有就敢和老头子闹?我都哭笑不得了,还以为你们爱得多深刻多缠绵,最终是你一个人的独角戏?诶,我说算了吧,老头子说的话也有道理,你条件也不比别人差,她再好也有个孩子,你知道孩子是什么吗?代表她一段难以忘怀,刻骨铭心的过去,否则哪有一个女孩会那么傻将孩子生出来自己抚养?她将孩子生出来说明她没有勇气忘记过去,你何苦爱得那么艰难呢?”
“道理我都知道。”裴蕴用手摸了摸自己嘴边的伤口,“我比谁都清楚,但道理和实践是有距离的,我的情感早就脱离理智的轨道了。”
“想不到你是个痴情种,还是文艺范的那种。”裴子淑挑眉,“我不是你老妈子,管不了你那么多,随便你吧。”
接近月末是叶琨的生日,她打了个电话给裴蕴问他愿不愿意陪她过生日,裴蕴在电话那头狂喜,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生日那天,裴蕴为了穿什么颜色的西服烦恼了半天,想了想还是稳重为好,于是挑了深灰色的,然后又为配什么领带而发愁,他自己也嘲笑自己,竟然像个初次约会的青涩小女孩一般充满激动,迷惘。
最后裴蕴穿了深灰色的西服,打了浅蓝色的印花领带,一手拿着礼物盒子,一手捧着一束马蹄莲,敲开了叶琨的家门。
叶琨正系着围裙,左手拿着铲子,笑着欢迎他进来,迎接他的还有珑珑甜甜的一声“叔叔!”。
裴蕴立刻抱起珑珑,问他最近好不好,在幼儿园乖不乖,有没有新画的画。
开饭的时候,桌子上摆了四菜一汤,很朴实家常的菜,当叶琨端着一碗白色鱼汤上来的时候裴蕴的眼睛被她纤细如玉葱的手指吸引住了,他突然联想到自己过世的母亲,心中泛上一阵久违的温暖,这种温暖厚实,质朴,却直击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