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林照东放下茶杯,看向一位低头不语的女士,出声:“江姨,父亲的事你告诉无意了吗?”他询问的对象就是从美国赶回来的、林正辉并没有正式迎娶入门的女人――江衣媛。按照年龄,江衣媛比林照贞还小五岁,但她曾是林正辉的女人,出於对父亲的尊敬,林正辉的三个孩子都尊称她一声江姨。
江衣媛抬头,画著淡妆的脸上有著明显的因为林正辉的病重而引发的难过。她今年已经五十岁了,因为保养得宜以及年轻的心态,令她看上去足足小了十岁。江衣媛离开林正辉之後就定居在了美国,不过每年也会回香港几次。她一直没有结婚,男朋友倒是从来不缺,目前有一位交往稳定的德国男友。这次她独自一人回到香港,并没有让男友相陪。
江衣媛开口道:“我已经打过电话了。无意说他马上赶回来。”
林照东点了点头,客厅里又陷入了沉默。林照东今年已经63岁了,而林无意才刚刚30岁,从年龄上说林家三兄妹足够做林无意的父母辈。所以对家中这个小弟,林照东著实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提起来也更多的是陌生。不仅是林照东,林家的人对林无意唯一的观感就是这个人和他们有血缘关系,仅此而已。
时间已经是晚上9点,江衣媛站起来说:“我回酒店了。明天我直接从酒店去医院。”
林照东喊来管家让他叫司机送江衣媛回酒店。江衣媛早已不是林正辉的女人,又有男朋友,住在林家不合适。
江衣媛走了,林照贞和丈夫、儿子及女儿也离开了。他们要回沈家。在他们离开後,林照东的长子林於之站起来说:“公司明早有个重要的会议,我回公寓。开完会我会去医院。”
林照东点点头。
接著林照羽的长子林於鸿也站起来说:“我明天有份重要的合同要签,大概中午过去医院。”
林照东有些疲惫地说:“去吧。虽然爷爷病重,但他也不会想看到你们把工作的事放下。不过最近你们都不要给自己安排什麽工作以外的事。”
两人点头。林照羽的二儿子林於舟道:“我认床,晚上还是回去睡。明天睡起来我直接去医院。”
“去吧。”
林於之、林於鸿和林於舟一起走了,林家这一辈唯一的女儿,林照东的次女林於惠留下来陪父母和二叔。林於惠目前掌管林氏企业的慈善基金会,是一位热心於慈善的女强人。
林家没有弱者,如果要说的,林无意算得上是林家的弱者。他没有按照林正辉的要求去读商业,而是跑到法国拿了一个文学硕士,至於他在法国做什麽工作,林家可能除了林正辉以外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关心。
孩子们都走了,林照东拍拍女儿,让她上楼。林於惠善解人意地给父亲和二叔倒了茶便和母亲和婶婶上楼了。林照东和林照羽这两位兄弟拿起茶杯,同时喝了一口茶。两位兄弟因为父亲的刻意为之,彼此间的关系还算融洽,两人的子女因为利益上没有太大的冲突,相处也算融洽。如今,老父病重,同样迈入老年的两兄弟也有一些私下的话要说。
无意为之:第二章
离开林家,江衣媛并没有让司机载她去酒店,而是又返回了医院。林正辉在林氏家族下的林氏医院内。从特殊通道进入医院,避开守在外的狗仔记者,江衣媛来到了林正辉的病房。看到躺在那里意识不清的老人,江衣媛的内心并不好受。少女时代的她爱浪漫、爱幻想,和林正辉的恋情正是她琼瑶式的浪漫作祟。而当浪漫退去,她却发现现实是那麽的令人失望。
可是,离开了林正辉并不表示江衣媛会恨。她和林正辉真正的爱过,只是後来因为太多的原因她走了。她给林正辉的爱情是她的初恋,是她少女的浪漫情怀,是她之後的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比拟的。在她之後的人生岁月中,无论她身边的男人有多少,林正辉是她唯一一个动过“嫁给他”这个念头的男人。
现在,林正辉是一个迟暮的老人,而她看起来依然年轻。也许,这是他们无法到老的真正原因。她害怕面对林正辉的老去,害怕自己被孤零零地留在林家那个大宅子里。因为害怕,她逃了;也因为这份愧疚,林正辉在她心中一直留有一个位置。她这辈子只给一个男人生过孩子,她觉得,足够了。
走到病床边,江衣媛的眼泪涌出。她握住林正辉瘦如枯槁的手,属於老年人的手。眼泪掉的更急,江衣媛把林正辉的手抵在自己的额头,哽咽地喊了一声:“正辉……”
林正辉的手指轻微地颤抖了一下。江衣媛发出了低泣。
“我,告诉无意了……”
“他吓坏了,他马上赶回来……”
林正辉手指的颤抖明显。
“正辉,好起来……我求你好起来……你应该知道的,知道,无意多麽重视你这个父亲……”
“正辉……我也很怕,我怕再也看不到你了……正辉……”
林正辉的手指有了动作,他似乎想要握住江衣媛的手,但是却无力。江衣媛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握紧他的手,眼泪迷了她的双眼。
“正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都太自私了……不肯为了你,放弃我们的坚持……对不起……”
“正辉……给无意一个好好孝顺你的机会,不然,他一辈子都不会放下……正辉……我求你,好起来……”
林正辉的眼睛没有睁开,可是他的眼角却滑下了一滴他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露出的眼泪。江衣媛咬紧嘴,控制自己的哭声。她倾身吻去林正辉的那滴泪,抱住了他。
手机铃声永远是宁静的打破者之一。直起上身,江衣媛擦了擦脸,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一手仍握著林正辉的手,她另一手打开皮包掏出手机。看到来电,她的脸上是激动,随後是更深的难过。
接听,江衣媛把音量调成了免提。
“无意。”
“妈。我到里昂了。我现在在机场。有人退票,我改签了机票,零点飞香港。”
“是吗?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