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在睡梦里梦见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七喜就看见自家主子嘴角弯起,微微往上翘。
七喜的心一下子就柔软了:怎么说,主子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姑娘,比自己还小上一岁呢!在梦里还不能轻松一下?
她上前轻手轻脚地帮吉灵拢了被子,把那淡湖色织锦缎被子严实地盖在吉灵身上,这才放下床帐子,吹了屋里长点的一盏宫灯,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吉灵这一觉睡了许久,眼瞅着到了晌午,七喜见屋外那雨终于停了,只有树叶、瓦檐上积攒的水珠子,滴滴答答地还在往下落着,打在青砖地上漓漓作响。
她挑起门帘子,向外看了看,便见那几个太监已经掀开了油纸布,趁着天气好转,又开始拾掇起来,不由得一皱眉。
碧雪顺着她眼光看出去,见那几人敲敲打打,便摔了帘子,快步走出去,到了那几人面前,朝着正屋的方向一指,低声道:“贵人如今休息了,你们几个,动作放轻柔些,可别弄出些声响,扰了贵人!”。
那几个太监忙诺诺称是。
小芬子从屋檐下走过,看见这一幕便站住了脚,等到碧雪走回来的时候,才凑上前,一边掸着从屋檐落下在身上的水珠子,一边笑嘻嘻地问道:“碧雪,小陈子可是养心殿的人,他带来的人,你也敢教训?”。
碧雪一转头,见是小芬子,便撇嘴道:“你少贫嘴!我不过提醒他们几句,怎么就成了‘教训’了,似你这般成天给人扣帽子,是不是嫌主子给的活太少了?”。
小芬子一缩脑袋,笑眯眯道:“啧啧啧!好大脾气!这还不是教训人?碧雪……你这脾气可真得改改,可不怕赶明儿出了宫没人敢娶你?”,他话没说完,腿已经伸了出去,待到最后一句话落完,人便一闪,脚底抹油地溜了。
只气得碧雪在后面,恨声地连连跺脚道:“你如今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你七喜姐姐一味地纵着你,迟早惹出祸端来!”。
刚说完,便见七喜打起帘子,从屋里走了出来,小芬子闪避不及,险些撞到七喜身上。七喜侧身让过,顺手抓住他,又看了看碧雪,低声斥道:“你知道嘱咐膳房的人赶工别弄出声响,你们自己倒好,若不是我出来看看,这院子里要上猴耍戏了是不?”。
碧雪和小芬子两人相互看了看,又看七喜面色严肃,不敢再说什么,都沉默了下来。
半晌,碧雪搓了搓手,低声道:“我还得去长chun gong提膳,主子若是醒了,便得用膳的。”。
七喜知道因为膳房如今正在修葺改建,小达子也没法子做饭,便点头道:“是了,这才是正经差事,赶紧地去吧,主子醒了定然会肚子饿。”。
七喜想了想,终究是不放心,又道:“主子昨晚身上不爽利,我去提膳吧,给主子拿些清淡养胃的膳食。”,小芬子一愣,道:“什么不爽利?”,却见七喜脸上一红,神色扭捏起来。
碧雪不用提膳,落得轻松,此时便冲小芬子瞪了一眼,抬头看天色将晴未晴,因着怕路上又落下雨来,便拿了油纸伞交给七喜。
当时和胭脂一起内务府送来的另一个宫女,便跟着七喜出了门。
那宫女原本名字叫蔓菁,这其实本是一种中药,民间俗称大头菜,利五脏,轻身益气,令人肥健,有下气治嗽,止消渴,明目,利小便之功。用以治肿毒。
吉灵嫌蔓菁这名字有点难记,就给改成了依云。此时,食盒便由依云来提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