懋嫔听了这句“全仰仗娘娘”,虽然知道是恭维话,但是面上也露出了一丝压抑不住的自得。
她用帕子捂住嘴,掩饰地咳嗽了一声,才笑着徐徐道:“贵人妹妹也太自谦了,本宫不过是年岁大些,皇上觉着稳重,才做了这景阳宫一宫的主位。哪里谈得上这‘仰仗’二字!”。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耳坠,笑着道:“若要论后进之秀,还是贵人妹妹你比本宫强得多!”。
她回头对茉莉点了点头道:“茉莉,将本宫送给吉贵人的祝贺之礼奉上。”。
茉莉道:“是。”,随即将手上捧着的一只织锦缎小盒子递了过来。
吉灵一脸受宠若惊,摇手道:“娘娘怎的还如此客气,妾身真受不起!”。
懋嫔随意地摆摆手,道:“受得起,受得起!说来也是本宫这身子不争气,妹妹封了贵人是喜事,本宫早就想送来贺礼,顺便和妹妹倾谈一二,只是这身子实在起不来。”。
她说到这儿,又咳嗽了起来。吉灵连忙道:“娘娘,进里屋说话吧。这屋门口是穿风的地方,风最大了。”,说着对七喜点点头,。
七喜小步上前,从茉莉手中接过那只锦盒。
两人进了屋,懋嫔扫了一眼屋内陈设,见不少精致珍品,知道定是封贵人时赏赐的,面上微笑着,心里却发酸。
她指着一件铜镀金染牙箱童子风扇,道:“这是内务府造办处去年冬天花了四个月才做好的,又有洋人工匠师指导,里面机关很巧妙,听说宁妃娘娘很是喜欢,可皇上也没赏赐给她,没想到倒是在你这儿了。”
吉灵向前倾身,陪笑道:“这是封贵人时候一并赏赐的,想来毕竟是典仪,得有些稀奇玩意,宁妃娘娘若是喜欢,妾身借花献佛,请愗嫔娘娘替妾身转送给宁妃娘娘!”。
懋嫔摇摇手道:“本宫不过说说而已,皇上赏赐的,便是皇上的心意,怎么好送来送去,妹妹自己好生放着吧。”
说话间,便见那风扇的基座上,一童子笑容可掬地跪坐着,一手持扇,一手握方巾,上弦后,童子手持扇子上下挥动,实在是精巧可爱。懋嫔伸手轻轻拨了拨那发条,若有意,似无意地道:“妹妹进宫一年了,一直深居简出,甚少言语,便是本宫,也是近来才与妹妹熟悉起来。原来妹妹是大智若愚,守拙待时,难怪如今能一飞冲天,青云直上,独得皇上恩宠。”。
吉灵听她连“青云直上”这词儿都不伦不类地用上了,立即涨红了脸,双手伸出在胸前笨拙地连连挥舞道:“娘娘可别拿妾身来打趣了!妾身这叫什么青云直上?不过是皇上可怜妾身入宫一年了一直未受召见,又久病缠身,所以才体恤一些。再说了,不过是来了妾身这儿用了几次,哪里谈得上‘独得恩宠’!”。
她说完,便闭口不言。懋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半晌才柔声道:“贵人妹妹,后宫花团锦簇,待得下一次大选,秀女们又会一波一波地涌入,就像你这院子里的花一样,声声不息,无有尽时。妹妹可曾想过,若是皇上过了最近的新鲜劲,妹妹你往后可怎么打算?”。
吉灵恭谨地低着头,微笑道:“若是那样,妾身便跟着娘娘日日茹素,礼佛读经,这样,娘娘若是起了兴致,月夜清谈,妾身说不定也能做个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