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啦,我很快就好的。”恩窈却这么说。郑子桓这人,心思很重,她知道。见他沉默,她问:“林方晓跟你说的?他嘴太快了。”
子桓点头,又笑:“得谢谢他嘴快。”
隔壁的音乐声强了一些。
“每天下午会放这张碟。”恩窈说,“有时候明明艳阳高照,却仍然是《今夜无人入眠》。”
“你晚上睡的还好?”子桓问。他的声音一直轻柔着。
恩窈也忍不住轻柔了声音:“你说话声音大点儿没关系,我现在不怕声音刺激的。”他是这么妥帖的一个人,特别会为人着想。
“头会不会疼?”他又问。
“现在疼起来,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儿疼,好像这儿、这儿、这儿,处处都疼。”恩窈坦白的说。她在子桓面前,说话一贯的坦白。“医生说也许会有后遗症,偶尔给我来点儿颜色瞧瞧;也许不会有——谁知道呢。医生惯会吓唬人。老是会说,科学之外也有奇迹。这样。”
子桓看着这个刚刚还说“别担心我”的女孩子,这会儿又开始吓唬他,他双手扣在一起,“你以后……多想想家人,万一真有事情发生,他们该怎么办?”
恩窈的下巴搁在拼图盒子上。那塑胶的外封有种特别的温暖。她看着子桓,这个差一点儿、只差一点儿,也许就成为“家人”的男子……她伸手过来。
细瘦的手背上,有针管,亮晶晶的。
子桓握住她的手。
“我会好好的。”她微笑。
头疼,也不让你知道。
不让你担心。让你,唯一能记住的,是我在别的地方,也生活的很好。
也许有一天,在这个不大的城市里,我们偶尔相遇……我一定,是那个笑容满面的唐恩窈;因此也希望你是,幸福的郑子桓……
她望着他;他也望着她。
她知道他会明白;他也的确明白。
手心里她的手,滑的像鱼,微凉。
“我该走了,恩窈。”他站起来,把她的手,稳妥的放回床上。
她点头。两只手抱紧了怀里的盒子。看着他,走出病房去。
她刚刚没有看清楚,这盒子上到底是什么图案。现在,她正好看一看……就是外面的雾从窗子缝隙里飘进来,飘进眼睛里了吧……
郑子桓急匆匆的开着车子离开医院,闯进了一团迷雾中去。
他没有告诉恩窈,林方晓在她出事后、他能打电话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告诉了他。这些日子,他夜不成寐。那些惊心动魄的画面,在脑海里一帧一帧的闪回,就像他也在现场一般。很多个理由劝他不要再见她了,但是只要那个理由冒出来,其他的理由便都不成为理由:想亲眼确认她平安……临来之前他跟方晓说了一声。有点儿莫名其妙,本来这跟方晓实在是没有什么关系了。
方晓说去吧,也许她正等你。
方晓说这话的时候,不知为什么,让他觉得有些伤感。方晓没有再问他什么。最近发生的事,他不主动说,方晓便没有问了。只不过方晓接着说,咱哥儿俩有必要来一个不醉不归……最近的事情都t太cd了。
他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好不好。
方晓说好。
这会儿他开着车子,在迷雾中兜兜转转,还是提早到了他跟方晓约定的地点。他以为他到的太早了,想必他要等方晓好一会儿;走进去却发现方晓已经在了,而方晓还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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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剩客的春天 第十五章 (二十六)[]
看到他进来,方晓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打招呼。
他见方晓脸上神色严肃,想必在和人谈的事情很重要。他没有上前去,只走到门边的小桌子上先坐下。抬头瞧瞧,陈奶奶正坐在柜台里打瞌睡呢……林方晓那一桌坐了三个人。两位长者都背对着他,他只靠背影,能认出其中一位穿着店里的白褂子戴着围裙的是陈伯,另一位衣着考究,辨不出模样。肋
小店里飘着沉郁的肉香味。
想着这么多年来,不知道他们哥儿几个一起在这儿消耗了多少肉、消耗了多少酒……子桓转了下头,看着窗外。浅蓝色的铁桥、美术馆暗红色的围墙和金色的琉璃瓦,在雾中默默的立着。他正出神,忽听的陈奶奶叫他,忙答应一声过去。
坐在林方晓对面的陈伯看到走过去的子桓,笑了笑,说:“老唐,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不如咱俩换个地儿聊聊?我前儿得了一特好的壶,想给你显摆显摆。”
唐锦生哈哈一笑,说:“还显摆?你不怕我给你顺走?”
陈伯也笑,笑声爽朗,点着唐锦生,说:“我还真就不怕你……当年我倒是很怕荣耀,荣耀是看上了什么绝不客气。方晓你还记得吗?你爸爸带你来我家,看上了我那个紫砂壶,非要拿他的那个换,我说不换,他说这么着吧,我一壶加一儿子,换你这个!”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