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出府游历,走到淮东却遇了刺客,缠斗中九公子受了伤,不得已,只好打道回府,谁知道一路行来,明里暗里总有人跟踪刺探,两人便乔装打扮,弃马步行。
只是算算时间,离老夫人六十寿辰近了,荒山野地里,九公子想早些回去,远山便找辆马车坐,不曾想竟然劫了崔家的小娘子。
远山牵着马往大路走,斜阳渐晚,远远看见韩嬷嬷与谢姜几个人站在树荫下,低声道:“九公子,咱们仍同他们一路回新都么?仆总觉得,这个小娘子有些…有些…”
想了半天,远山实在想不出来用甚么话形容谢姜,长相漂亮归漂亮,举手投足看得出亦是出身大家,只是一看到那双幽黑灵动的眸子…他心里就发毛。
吭哧半天,远山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九公子淡然接了话:“她对我并无不利。同她们一路,也好多个遮掩”停顿片刻,又道“要是料的不差,越是接近新都…舞阳,找我的人越多,这些人的用意是要拦阻我回老宅”
意思很清楚,琅玡王氏的大本营在新都,老宅在舞阳,两地相距不足二百里,有人截下新都、舞阳这两路,不想让两个人归府祝寿。
远山蔫蔫应了一声。
几个人重又上了马车。天色渐晚,阿布赶了马车顺着大路疾驶,行了二三十里,见到路旁种了两三块菜地,有人垦田…近处必有农家,几个人下了大路走走停停,直到暮色四合时,才寻到林子里六七幢石屋。
韩嬷嬷拿了几十个铢钱,央农家妇人腾罗了两间屋子出来,当夜,阿布同远山九公子一处,韩嬷嬷领着玉京寒塘三个拥着谢姜住了一屋。
第二天天刚破晓,韩嬷嬷使寒塘北斗借了农家的锅灶,煮粥烧水,直等灌好水囊,粥也糯了,才让玉京服侍谢姜起身。阿布早早检察了一遍车底,轮轴…一切无事,一行人用过饭食,便登车上路。
离新都六七十里,大路两旁的村镇农户渐渐稠密起来,路上挑担的,推车的,骑马赶车的…煞是热闹。远山坐在车辕上,戴着顶边缘破的遮了半拉脸的竹笠,时不时催促阿布快些。
三个丫头没有事做,便拿出针线簸箩整理花样子,谢姜倚在韩嬷嬷肩上眯着眼似睡非睡,九公子咳了一声,道:“伤处肿消下去了,就是痒的厉害…怎么回事?”
这话问的自然是谢姜。
昨夜韩嬷嬷絮絮叨叨讲了半夜大家子规矩,几个人睡得有些晚,刚培养出一点睡意来,这人一开口,又泡了汤,谢姜眉梢挑了挑,细声解释:“脓血放净,肿自然会消。痒么…皮肉愈合时都发痒”
伤处就象有几条小虫子蠕蠕爬行一样,痒的难受,九公子对这种回答显然不大满意,皱着眉问:“痒的很也算正常么?”问了这句,不等谢姜答话,冷冷道“换药罢,想来是该换药了,你不是说还要拆线么,看看能不能拆”
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让人帮忙还一付盛气凌人的样子,谢姜瘪瘪嘴巴,小手一抻,细声道:“动针动刀…要给酬金”
仿佛早料到她会要银钱,九公子从袖中摸了两锭金扔在桌上,扫了眼车内几个人,干脆将两只袖子翻过来抖了抖,冷哼道:“都给你,快些”
谢姜懒得理他,吩咐北斗:“准备烈酒细布”
北斗“咣里咣垱”往案几上摆东西,韩嬷嬷同玉京寒塘三个瞪眼瞧着,昨日谢姜是怎么哄得九公子心甘情愿掏了两锭金出来,事后又好象分外满意的样子,三个人都很好奇。奈何谢姜是主子,问北斗,北斗又说跟大医裹伤一样…如今逮个机会亲眼见见,三个人都想看个仔细。
九公子叩叩车壁,沉声道:“找个偏僻的地方停车”
远山应了是,马车颠簸几下,好象下了大路,又仿佛有树枝挂着车顶发出的“吱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