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是好衣服,象牙白的蟒花纹的锦袍,玉也是好玉,汉白玉双龙佩,半丈长的银色流苏映着阳光。
可是赫贤却没有心思看这好衣服这好玉。
他的心底只有一个问题,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问题。
那就是现在,他究竟是在地府还是在人世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是一双还带着婴儿肥的幼童的双手,没有练武多年的老茧,没有任何的皱纹。他活动自己的双手,像是确认这是不是自己的双手一样。
这手当然是他的手,这里当然也是人世。
当周赫贤听到领头的丫头叫自己的时候,就明白了。
他看着大丫鬟黛媛的脸,看着阳光下她脸上细细的绒毛,水灵灵的大眼睛,还有雪白的可以看得到血管的皮肤。
他听到她一声一声叫着自己大公子,临淄王府的大公子。
赫贤感到一阵恍惚,双眼也感到微微的眩晕。
他站起来,任由丫鬟们给他更衣。
看着记忆中儿时临淄王府的景色,赫贤摸着黛媛系在腰间的那枚白色的玉石,触手生凉,的确是自己儿时佩戴的那一枚旧玉。
;“所以……是上天在给一次机会么,所以是重生了么?”赫贤问自己,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
但他最最终是相信了。
他抬头向着天空感激的笑了笑,他上一世错过的事情,是上天希望这一世不能再错过么?
看着发呆的大公子,大丫鬟黛媛可是有些着急。
她猛的跪了下去,声音也提高许多;“大公子,王爷让你过去看小公子,可是催了半天呢。”
小公子,传入耳朵的三个字仿佛一声平地惊雷直击到赫贤内心,他的唇角弯起苦涩的笑容,可是那样的苦涩笑容却有让人看的到深深的爱恋,他伸出手拉住黛媛的胳膊,语气也是孱弱的:“你说,你说我要去看谁?”
:“小公子啊,大公子昏迷这么多天,好些了,王爷又出征回府了,特地叫大公子看看这个弟弟呢,大公子一定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弟弟吧?”黛媛想,王妃一直将小公子保护在寝宫之中,出生两年也甚少有人见过,大公子昏迷多日,一时忘了也是自然。
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弟弟?听到这一句,赫贤笑的却是更加苦涩了。这世上有些人,你想要记住却偏偏忘了。有些人,你想要忘却,却是怎么也忘不了。
若是通常忘不了,不是爱之深就是是恨之切罢了。
赫贤问自己,自己对奏歌,如今是爱还是恨,这一世,是来报仇还是来弥补?
小公子,他的唇轻轻吐出这几个字,咬了咬下唇,心里却是没有回答。
上一世,他是他的王兄,隐忍心中情~爱,为奏歌心中的帝业鞠躬精粹,奏歌却步步疑他,最终逼他到死,这应当是恨的吧。
可是,他和奏歌自幼长到一处,看着奏歌拉着自己,一口一口唤着自己王兄,看着奏歌运筹帷幄,一步一步成为琉璃国君,看着奏歌封他大周右相,说尽天下事,这又还是爱着的吧。
如今,他重生一世,到底是该爱,还是该恨,还是就应当不爱不恨,只当没有上一世,只当奏歌与他只是普通的兄弟?
他的双手握住了拳头,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
他带着疑问走向奏歌的母妃宫中,看着这个已经出生两年,他却爱了一世而不敢言的人。躺在小小摇篮之中的小小孩童,他的王弟。
赫贤轻轻推着摇篮中的周奏歌,正如当年他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一样,还是那么小那么的不谙世事,却对着他笑的好开心。
赫贤看着奏歌笑了也笑了,他不知道自己笑了,他只知道,再见到他的感觉,真好,好到他觉得即便他杀了他要了他的命,他也一点不恨。
非但不恨,反而觉得他做的是对的。
:“赫贤,来这是你王弟,周奏歌。“ 说话的中年男子,一手将奏歌抱在怀中,一手将赫贤抱在膝上,笑着对着赫贤说到。
赫贤看着这个上一世将临淄王位传位给奏歌的父王,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一句话。
对于赫贤而言,若不是父王,他们兄弟也不会是日后的局面。
:“赫贤,你跟奏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