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晚上好。”
“下班了吧?”徐鹤秋的声音听起来是少有的沮丧,很灰心的样子。
梁晨有些担心的问:“怎么了,师兄?”
“有空陪我去学校装一把文艺小青年吗?”
“好。”虽然两人整天斗嘴互亏,可是到底是自己人,梁晨毫不犹豫的应下了。
打车直奔中医大,一推开车门就看到校门口那个垂头丧气的忧愁老青年。
梁晨几步上前,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
徐鹤秋勉强的笑笑,说:“今天就破例陪我喝点吧?”
梁晨自小严格遵循师父“修身”的训诫,对酒精这种东西十分克制,万不得已时也只是小酌一点,不过看徐鹤秋生平第一次露出灰头土脸的表情,她还是点头同意了。
在校门口的超市买了一大包足够醉死的罐装啤酒之后,两人走进学校,在荷花池旁觅得一处长椅坐下。
梁晨接过徐鹤秋递过来的啤酒,和他手里的易拉罐碰了碰,没有再追问,默默的陪他喝了第一口。
酒入愁肠,徐鹤秋的话匣子就被打开了。
从曾经弃他而去的初恋女友讲起,一直讲到新近又弃他而去的小美眉。
梁晨愕然。
原来整日里一副花蝴蝶状的师兄也有这么凄美的前世今生。
原来师兄不是被抛弃,就是在被抛弃的路上。
“……所以,你这次的对手也是……?”梁晨点到即止,不忍心问得太直白。
徐鹤秋愤愤的捏扁第四个空罐子,恼羞成怒的说:“他大爷的!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个个都是这样!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说他比我帅,她没办法拒绝!!”tt
“她”是指最近弃他而去的新美眉,可是梁晨知道,如果是这句话戳中了师兄的激凸穴,那多半就是这句话和初恋女友的话重叠了。
地球是圆的,人生也是啊,怎一个苦字了得。
徐鹤秋说到后来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带着点无可奈何的苦涩。
谁都以为他跳出三界外,游戏花丛中,可其实谁长成什么样也不是一天的事,他也有“初恋那些苦逼的事”啊。
梁晨默默的打开第二罐,为徐鹤秋先生掬上一把同情泪。
徐鹤秋将手里的第五罐一饮而尽,感慨不已:“你说,咱俩怎么就不来电呢?要是你的话……”一定不会这样。
梁晨的性格很执拗,也很简单,心里放了一个人,再看别人也就不会多认真了。后来的人再美好,她也只会惦记着自己最初的心意。
一根筋的人就是这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梁晨认真的盯着他看了半晌,才缓缓的笑说:“师兄,你知道,我没有乱……伦的爱好,我相信你也一样。”
徐鹤秋终于一甩阴霾,爽朗的笑开:“我真是脑抽了啊跟你说这些见不得人的陈年旧事,够你嘲笑好几年的。”
梁晨摇摇头,无所谓的说:“你值得被嘲笑的事情很多,咱不差那一茬儿。”
每个人心里都有最柔软的地方,你敢给我知道,我就会帮你护着。
“师妹,你坦白的评价一下我的长相,”徐鹤秋举起手中的啤酒,眼神清明,“坦白的。”
“其实你五官都不错的,就是吧,怎么说呢,”梁晨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啤酒罐子举到唇边,艰难的避开他的视线,“像素比较低……”后面半句话基本上是和着那口酒一起在嘴里滚了一遍。
徐鹤秋顺手从身边的袋子里抓起一罐啤酒就砸了过去,隐着笑意:“滚你丫的!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行,你那么厉害,吐个象牙来看看吧。”梁晨敏捷的躲过攻击,摊手。
徐鹤秋把又一个空罐子扔进袋子里,碰出一声闷响。
“行,那我就吐个无缘的初恋女友给你听吧,”反正话都已经说出来了,面子早已经扫光,不怕再多一点,“那时候她喜欢上我们那届一个玩乐队的小子,是个鼓手。分手的时候她跟我说,‘徐鹤秋,你很优秀,可是,他帅得让我无法抵抗。我只是个俗气的女生,我还是会希望在大学的时光里得到一段炫目得让众人仰望的恋情。’”
你很优秀,可是只是普通人意义上的优秀。
徐鹤秋唇角带着笑,浅浅的醉意漫上来:“其实过了这么久,我都有点想不起她的样子了。现在回头去看,其实我感谢她。如果不是她,我的人生大概不会是现在这样。应该就是继续认真的读书,毕业了找一份还不错的工作,过我优秀而普通的人生。”
“很多事情就是个契机,你是什么样子的人,就会成为什么样子。”梁晨拍拍他的肩膀。
徐鹤秋感激的看她一眼:“是啊,现在挺好的。前几天我看到那几个实习的女生凑在一起用手机看小说,一问,说是什么重生文。我突然就在想啊,如果现在让我重生到大二那年,我会跟自己说什么呢?”
他微微侧头想了一下,似乎没有答案,就好奇的转过头问:“你呢?如果是你,你会说什么?”
“如果我重生到你大二那年,我就会跟你说,‘女人不要以为长得好就可以不念书,男人不要以为书念得好就可以长得难看’。”梁晨白他一眼。
徐鹤秋放声大笑,控制不住的猛捶她的肩膀:“师妹啊,你真是个宝。”活的啊。
懒得理你。
梁晨把头靠在椅背上,望着墨黑的夜空,也笑了。
“行啦,说完我那点狗屁倒灶的事情,心里舒服多了,”徐鹤秋又开了一罐,“说说你吧。和言济时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自动屏蔽关键词,放松,放松。
徐鹤秋感慨的说:“其实吧,两情相悦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两个人都互相喜欢,这么多年也心无旁骛——你别打岔,别跟我提杨崇意,我看得很明白,你跟杨崇意的接触根本就是抱着完成任务的态度——哎不是,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和言济时两个人互相喜欢,虽然从前他别别扭扭的让人看着就讨厌,可是……嗯,你懂的。”
大家这么熟了,谁不知道谁呀。
“所以,你段话的重点是什么?”梁晨坐直了,侧头望过去,眼角笑得弯弯的。
“没什么重点,就是觉得吧,看你们俩跟那演偶像剧似的你来我往,你进我退的,突然渗得慌。”徐鹤秋不耐烦的挥开周围的蚊子。
梁晨若有所思的笑着扶额:“观众开始不耐烦了?”
看戏的人比台上的人还急啊。
“那是,反正怎么折腾也是殊途同归,不如直接给我们看大结局吧,别扯淡了。”徐鹤秋又喝完一罐,拍拍衣角站起来。
梁晨走出电梯,脚步有些虚浮的迈向自家门口。
门边依立的一个人影让她惊了一下,酒气蒸发大半。
定神一看是言济时,细微的愉悦和着酒气,不受控制的在梁晨胸腔翻腾。
言济时站在那里没有动,语气是长久紧张后的突然失重,空荡无力:“为什么不接电话?”
梁晨拿出手机一看:“噢,上班的时候开了震动,忘记调回来了。”
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