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响起,一名黑衣人开口了,另外五人也立即朝这个方向而来,血腥味就是从那片湖泊上传来。
可当他们拔剑进入的时候却惊呆了,只见这盈盈闪耀着晶莹波光的湖面之中,竟隐匿着一道娇小的身影,她如墨如缎的青丝披散开来,美妙绝伦,她浑身浸泡在水中,身上的衣裳全部浸湿了,水珠沾在她的睫毛上向下滑落,清幽的月华下隐约可以看清女子精致出尘的容颜,这个女子肤若凝脂,秀眉墨眸,身材娇小……
黑衣人皆是一愣,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直到那位浸在水中的女子发现了他们,她美丽的眼睛忽然聚敛起一股愠怒,身子稍稍往下一沉,清越的嗓音响起,女子生气地斥责道:“你们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马上离开这里!”
轻尘浑身湿漉漉地浸在水中,冷得她想打寒颤,而水面之下,一只炙热滚烫的手却紧紧地握住了她的腰,和这冰冷的水温形成了鲜明的反差,那个男子就藏在水面下,她的身子几乎是紧紧贴在了他的身上,一柄利剑也正在水下抵在她的背部。
这些黑衣人看上去竟然是纪律严谨,一举一动皆由领头的那名黑衣人下令,可见非一般人所能使唤得动的,他们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场景,顿时眼神一闪,不敢再将目光投向湖水中:“姑娘……”
这些黑衣人话还未说完就突然受到了袭击,另一伙黑衣人匆匆赶到,眼光迅速扫了眼躲在水中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孟轻尘一眼,两伙人顷刻间不由分说地就交起手来了,双方都是受过严谨训练的高手,一时之间居然打得难舍难分,谁也无法击溃谁,但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成功脱身,他们的交手好不精彩……
这突然冒出的另一批黑衣人有些出乎轻尘的意料之外,她困惑不已地眨了眨眼睛,莫非是克拾拉干的好事?把岩止设在某一处的暗卫给引来了,为她解了围?
不容轻尘多想,那个原本藏在水中的冰冷男人忽然一手禁锢着她从水中钻了出来,他虽身受重伤,但此刻那双方黑衣人互相纠缠着难分上下,反倒给了他绝佳的时机撤离,轻尘被他夹在冷硬的臂弯里,一路低喘踉跄地逃出了密林,他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那柄赤红的剑,身上的血仍在流,看来是方才剧烈的动作再一次牵动了伤。
看来他是把她当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也许是看在她帮了他一回的份上,他竟然大发慈悲地没有将她留在那个危险的地方。
轻尘所习的孟家内功心法就是如此,只要收敛得好,不曾出手,就是极其厉害的高手也不会察觉。
轻尘之所以改变主意任由这个男子挟持,该归咎其原因于他所持的那柄赤红剑,她不知道这个冷酷肃杀的男人是谁,那那柄剑她却是认得。
赤红剑与从前孟大将军所用的青玄剑乃同炉同血铸造而出,吞噬沾染的血越多,它就越加勇猛无敌,她的那柄青玄剑用于在战场上冲锋杀敌,染上无数鲜血,而另一柄赤红剑却始终下落不明,听说它落入了云中最为冷酷的杀手炎凌手中。
传闻这个炎凌杀人无数,身手出神入化,但却没有人见过他真正的样子,更没人见过那柄赤红剑,因为但凡见过他们的人,不是还没出生,便是都已经死了。炎凌为人冷酷,只要出得起他要的钱,他便会接下生意,无论杀谁,绝无失手,更无良心驱使分辨善恶可言。
莫非她的运气如此之好,不仅见到了赤红剑,还有幸见到这个冷血杀手身负重伤的样子?
“不想死的话三声内从我眼前消失。”男子松开了轻尘,赤红剑也收了起来,他浑身冷硬僵直,冰冷的声音在这荒凉的夜色里响起,像是随时可能洞开地狱的大门,森冷无情。
这对杀手炎凌来说,已是此生唯一一次例外,但凡见过他的赤红剑出鞘的人,没有人还可能从他手中活下来,更何况这个女人见到了他此刻身受重伤的样子?
轻尘的嘴角缓缓上扬,不是在嘲笑他,也不是在恶作剧,她只是要好心提醒他是三声之内是很难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从他眼前消失的,往后这个标准必须放宽一些。
“你全身发烫,恐怕不用多久便会再一次被追上。”轻尘双手环胸,神色淡然,很平静地陈述着这个事实。
“不用你管。”男子的神色冰冷至极,低吼了一声,像是野兽的咆哮。
“一。”轻尘却依旧面不改色,就像没有听到男子严肃的泛着杀气的警告似的。
“二。”她面色沉静,轻轻地吐出第二个数字。
“三……”
果不其然,这个早已濒临极限的男人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轻尘眼也不眨地便看着这个男人的身体晃了晃,顿时浑身无力地跪倒了下去,支撑着他的赤红剑,眼睛依旧冰冷得让人心寒,冷峻的脸部轮廓冷凝紧绷,像是覆上了一层寒霜。
一股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轻尘的颈肩,轻尘并未回头便知是克拾拉来了,她身姿挺立,她的衣摆纷飞着,半空中与男子扬起的黑发纠缠在了一块,她轻轻拍了拍克拾拉颈部立挺的鬃毛:“帮忙驼起他。”
克拾拉哼哼了一声,似乎是不乐意听从轻尘的使唤,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情又上来了。
“多谢。”轻尘黑着脸,凉凉地补充了两个字。
这下克拾拉的心情似乎才高兴了一些,用脑袋推了推轻尘,大发慈悲地接受了她的请求。
卷二:王的爱奴 056 岩止生疑
黎明的曙光冲破暗夜的束缚,天还未完全亮,偶尔有孤狼嚎叫的声音绵长不绝,整座幽径山岭被笼罩在一层迷离的虚幻之中,大漠深处的水月洞天幽山静谷,空气潮湿,仿佛与这片苍茫漠北完全隔绝,此山由几座险峰低峦环抱,地势险峻,沟壑纵横,山径蜿蜒曲折,就像苍龙卧眠,神秘而霸气!
孟轻尘站在半山腰的一处凸起高地上,双手背在身后,青丝飞舞,衣袂被山岭间的穿堂风吹得啪啪作响,像一棵劲松一样姿态潇洒,英姿飒爽。
背靠着岩壁的冷峻男人维持着这个姿势坐了一整夜,一言不发,他浑身沉浸在冰冷的气息之中,不容许任何人靠近,浑然而生一种与外界隔绝的凉意。
炎凌已经穿上了一身墨黑色衣衫,他的赤红剑就在手边触手可及的地方,寸步不离,直到感觉胸口险些致命的伤已经停止了流血,稍稍缓过气来的男人才刷地一下睁开了养精蓄锐了一夜,犹如寒星一样的眼睛,他沉默不语地抬起眼,冷峻的脸部线条有那么一瞬间显得不那么僵硬,他的目光落在那个站在高处,背对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纤弱背影。
分明是如此柔弱的一个女子,但给人的感觉却是那么的强而有力,他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情绪,但目光却长久地停留在她身上,她清雅的素裙之上原本并无多余的色彩,但现在却沾染了不少触目惊心的血红,那是他的血。
直到孟轻尘转过头来,呈现的是那样一张年轻甚至有些稚气未脱的少女的脸,她的表情是那样从容冷冽,但下一秒她手脚并用地狼狈地从那个高处爬下来的动作,彻底打破了原来那个充满意境的画面。
炎凌冰冷的唇隐约有那么几下抽搐,最终还是一声不吭地别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