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了摆手,“跪安吧。”
“是。”
香雅看着一直默然无声的梓清,她猜到了那卷文书是什么,想着是劝还
是不劝!却在刚要说话时,便见到轿子里一直侧着脸的梓清,脸上滚落了一
滴又大又圆的泪珠,那泪珠落在颊上,阳光照在上面发出七彩的光,明明是
美丽的,却又那样的凄戚。香雅撇了头,使劲的吸了吸鼻子。
轿子出了朝阳门,却见吕英华一身月白锦衫跨坐在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眼见二人轿子出来,驾马上前,轻声道:“四小姐,二公子请你去趟英亲王俯。”
第七十一章
梓清的轿子跟在吕英华的身后,一路向前。但见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五间抱厦上悬“云轻风远”的匾额。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团锦簇,剔透玲珑,后院一架蔷薇,大红的花骨朵像铺展而开的红毯,红红艳艳一片茶糜。
“吕公子。”一身着墨色锦衫的中年精干男子上前抱拳对吕英华行礼。
吕英华还礼,指了正从轿中援缓走下的梓清,轻声道:“白总管,这位便是四小姐。”
被称为白总管的墨色锦衫男子上前,抱拳对梓清行礼,梓清连忙侧身福身见礼。开玩笑都说承相门前四品官,英亲王俯的总管跟她见礼,她怎敢受。
“四小姐,二公子请四小姐去朱雀堂相见。”
梓清到没什么,反到是吕英华蹙了眉头,神色渐渐疑惑,朱雀堂,那不是王俯会客之地么?怎的去了那么个再肃整不过的地方。
“有劳总管前面带路。”
白总管转身向前,香雅快走几步到了梓清身边,神色担忧的看着梓清,她总觉得在自家小姐平静无波的脸下是哀莫过于心死的绝望。虽然不曾说,但她却深深的明白。香雅又偷抬了眼角去看吕英华,然吕英华却是只管着向前走,连眼角的余光都没住她这边转。
一路上不时遇见衣整肃洁的下人,在见到白总管是都会微微的低头行礼。梓清只低了头看着自己眼前的三分地,任是谁看过来,她也只作不见。
不知道转了几重门,拐了几道弯,过了几条抄手游廊后,白总管的声音响起,梓清便缓缓的抬了头,入目的便是斗拱交错,黄瓦盖顶的一扇雕满飞鸟走兽的高楼。正中以金笔银钓之势,上书朱雀堂三字。
“四小姐,请。”白总管微微的让到了一侧。梓清便看到台阶之上,殿门之内,坐北朝南的中堂之上,一双淬冰的眸,正殷殷切切的看来。四目相对,梓清骇于那目光中的汹涌情潮,不自觉的便低了头。
梓清提了裙角,在那如火如荼的目光中缓缓上前。
“白总管你下去吧。”崔云骁低哑的声音响起。梓清微微的抬了眼角看他,只见他身上盖了一张纯白如雪的狐狸毛做成的小被,脸色已不似昨日那般惨白。只是眉宇纠结,似是不胜心烦。
白总管恭身退下。
风轻托了茶盘上来奉茶,梓清对她笑了笑,风轻微微的领了领首。
“香雅,我有个花样子不会描,你来教教我。”
梓清对着频频看来的香雅点了点头,不知何时,大殿之中早没了吕英华的身影。香雅得了梓清的首肯,跟着风轻退了下去。
梓清小心的棒起桌上的香茶,轻轻的啜了一口,不由暗道:好茶,竟丝毫不逊色于蓝少秋送来的那君山银针。
“你没话要问我?”
梓清的心颤了颤,欺然的摇了摇头。
“你……”
崔云骁抬头看她,一瞬间,梓清竟似看到那如星子似的眸中有一闪而过的委屈之色。委屈?他为什么觉得委屈?难道就为了那份求亲文书?梓清低了眼,其实她是挺不明白的,怎的他选中的是安庆候之女,而非嘉亲王之女。
“那你想不想听我说,为什么?”
为什么?梓清咧了咧唇角,总算是惧于他脸上那能掉出冰碴手的冷色,而停了咧嘴的动作,再次摇了摇头。
崔云骁不由得便气结,冰冷的,嘲讽的声音便蓦的想起,“你既不想问我原因,也不想听我说原因,那你到底是怎样想的?”
梓清一怔。
她想怎样?她再清楚不过,这是彼此唯一合理的路,可是这真的是她要的吗?然她真正要的谁又能给的起?梓清不由的站在那,目光迷茫的看向殿上那茫茫芥窘。
“我知道你是不得已为之,皇后拿了我的生死来要挟你,若你柜绝便会让我死在惠妃手里。”梓清语声温婉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我也知道你对我是一片真情。”
“那么你呢?清儿,你对我呢?”他低而靡哑的嗓音响起。
梓清抬眸看向他,目光清澈,“我对你么?”
在崔云骁期盼的眼中,梓清默然了许久,在她的默然之中,崔云骁本灼灼如火的双眸渐渐灰冷,最后便像是凝在冰块中的星火,虽然仍有着炯炯之光,但却是冷凛得让人望而却步。
“我明白了。”他不再看梓清,而是微微的闭了眸,俊美无俦的脸上生起了层层寒气,他微微的挺直了腰背,声音冷得如冰碴,“是我为难你了。”
梓清脸色一白。
他们之间,她承认,的确她是属于被动的那一个,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她何曾拒绝过他的靠近,就连那日他们同榻而眠,他对她做了那许多过份的事,她何曾埋怨他来着?她只是累了,两世为人,世世皆为情伤,让她像当被蚊子咬过一口一样吗?她办不到。梓清的脸色越来越白,而崔云骁的话却仍在继续。
“你放心,我不会再纠缠于你,你自可以守住你的心,过你的安生日子。
梓清抬了眸去看他,崔云骁不避不让的迎着她的目光,他何时用过这样冰冷的眼神看过她?梓清的眼眶渐渐红了,就在眼前模糊一片时,她猛的抬起头,努力的将那层泪意逼了回去。